伴隨着一道警示的話語,頭上頓時傳來一陣鈍感。
“..............”男人沉默的看向來人,小隊長正一臉嚴肅的看着這邊,橫在半空的手臂對着這邊,原本並在一起的五指頓時一轉,向上攤開。
“楊英,在戰場不要胡思亂想,既然身處這裏,就要暫時拋開雜念,只爲一件事而努力。”
小隊長那黑色的眼眸看着這邊,表情越發莊嚴。
“活着,努力的活着,只要這樣,你今後纔有機會去考慮你之前思索的事,但,現在....”那肅穆的臉上微微一鬆,露出絲絲笑意。
“還是專注於當下吧。”
“是,隊長!”楊英立正,態度嚴謹的說道。
小隊長滿意的點點頭,而後,表情一肅,再度動身去巡視其他的地方。
楊英凝視着對方離開,目光眺望四方,有一些面帶急色的青年忙的到處亂轉,其他負責管理的小隊長頓時前去處理,這些往往是一些新丁,上了戰場很快就會不見的那些人。
他一開始也去幫助過,久而久之,也就放棄了。
他左看右看,找了個地方,暫時坐下,目光看着附近,一些面色漠然的中年掃了這邊一眼,然後移開視線,這便是接納了他的意識。
楊英等人安靜的坐在一邊,等待着前方的戰令,不同於不知疲倦的那些‘黑影’,他們是人,在尚未到達某個境界前,依舊會有氣力不濟的情況出現。
所以,才需要輪換,各個部隊輪流頂上,這段間歇期,輪換的人就可以暫時告假離開片刻,不過之後,也要立即趕回來,應對日益激烈的戰事。
當然,在過去也是有‘逃兵’出現的.....
楊英回憶着,記得那是自己第三次,還是第四次的間歇,小隊長們點名,卻發現有幾個人沒有準時迴歸,在他還一臉茫然之際,一旁的老兵早已冷笑出聲。
“又是一些醃製玩意。”
在衆小隊長的報告下,一名面如寒霜的大隊長趕來,先是橫了衆人一眼,那眼中的殺意讓所有人都不禁身體一顫。
“你們也看着,他們逃不了。”他冷冷的說着,伸手在空中一抓,一道道漣漪盪開,一個面色恐慌的男子頓時被他抓住,然後丟在一邊,被小隊長們壓在地面。
大隊長連連出手,將不在點名冊上的人全部抓回,前後,也不過是短短數秒。
“在你們入伍前,我都跟你們說過,要反悔趁現在,等進來了,就由不得你們了,你們覺得我在說場面話?”面對兩股戰戰的數人,大隊長表情淡漠。
“曲兵長,這些人....”有個面色發黑的小隊長走上去詢問。
“軍法處置。”曲兵長掃了發問的小隊長一眼,警告般的看了看衆人,轉身便離開了這裏。
衆人僵在原地,默默凝視着他的背影,一動也不敢動。
楊英搖搖頭,心中至今也對那副場面難以忘卻,那些逃兵被強行壓上戰場,精通靈魂的術士們控制着他們,作爲死士做出了一些貢獻。
而那位曲兵長,則是被他親呀見證了其死亡的一幕。
在成羣結隊的黑色巨人中,被巨人們聯手打成肉泥,雖然試圖復生,也被後續到來的‘指揮官’抹去殘餘血粒,就此隕落。
他怕死,是的,他怕死。
在險而又險的度過這場戰事後,面對老兵們看向他那捉摸不透的笑容,以及小隊長那無比冰冷的視線下,他幾乎是馬不停蹄的告了假,立馬躲回了家。
當時的弟弟,正在學堂上課,偌大的家中,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存在,他茫然的摸着牆壁,觸手可及的冰冷讓他不知所措。
在父母離去之後,似乎,這個家就有些蕭條了,就連弟弟總在對他說,家裏好冷清啊,自己是怎麼回答的?
“看你閒的,學習去!”不理會突然變得沉默的弟弟,他轉身回了房間,繼續平日的鍛鍊。
“............”他低下頭,看着一房間的鍛鍊工具,卻沒有繼續的動力,他只是呆呆的看着,就好像,那個一直在爲加入赤紅猛士而奮鬥的人是別人一樣。
【“人,是需要足以填補內心的動力的,不然,就只是一具不會動的空殼。”】
楊英無法止住自己不斷髮散的思緒,在胡思亂想中,教官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忽地在大腦中復甦,他默默的起身,打算去外面走一走。
在漫無目的的視線中,城市曾經的繁華不復存在,每個路過的人臉上都帶着深深的灰暗,他們緊皺着眉頭,身體奮力前傾,似乎就連腳下也帶着一絲火氣。
“.......嘿嘿,小兄弟,閒着吶。”穿着黃色外套,一臉歡快的中年走過來,友好的揚了揚手,那份毫無掩飾的歡樂,與周遭的人大不一樣。
“.............”他冷淡的看着對方,隱約覺得這個人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現在的他也無餘心去操心這個,他現在什麼也不想管。
“小兄弟倒是戒心很強。”來人雖然臉上帶笑,卻在宛如計算好的合理距離處停下,遠遠的看着這邊,“這次就算打個招呼吧。”
中年擺擺手,繞了個彎,就走向了另一邊。
“..........”楊英低嘆一聲,繼續前進着,在幾個路人的閒聊下,知道了在不遠處有偶像們的舞臺。
想了想,似乎自己也沒怎麼看過,他隨即動身前往。
“...........什麼鬼?”眉頭不由皺起,看着那些高歌着死亡,本該是鼓舞人們的偶像們卻推崇着所謂死亡的甘甜,他的嗓間頓時涌出一股嘔吐感。
如果死亡真是好的,那拼命活着的他們算什麼,笑話嗎?!
“唔......”他捂着嘴,強行將那份感覺壓了下去,心中卻生出一絲厭惡。
自己也真是浪費時間了,無論是這些糟糕的偶像,還是自己,還不如快些去死好了,一波波灰暗的情感在心中蔓延,在那不斷涌來的黑色潮水下,他只是呆呆的望着。
刺痛感忽地傳來,他擡起另一隻手,鮮血正無聲的溢出,一排指甲印深深的刻在掌心處。
“.......回去吧。”他瞥了眼左右打着哈欠的觀衆,轉身離開了這裏。
又一天,中年找上門來,但是,在弟弟離開之後,他卻將這個一眼看上去就很危險的人迎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