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啓盛這纔看見了高敏身上的慘狀,渾身是乾涸了的血液,一直大腿甚至被戳出了一個巨大的血窟髏,看上去觸目驚心,大腿肉都翻在外面。
“敏兒,究竟是誰敢這樣傷你!和爹爹說!”
高啓盛看見了高敏這副梨花帶雨的樣子,直接不能淡定了。
他從小捧在手中怕沒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女兒,怎麼能有這幅樣子!
興許是愛女心切,興許是平時在朝廷之上的驕傲和底子,平時本就囂張跋扈,自大狂妄。現如今卻忘記了局勢,更是沒把霍淩聿放在眼裏。
下頭的官員偷偷唏噓。
都知道高啓盛在朝堂之上有着一手遮天的能力。
但今天卻如此正大光明地不把皇上放在眼裏。
他們紛紛捏了一把冷汗。
高敏淚眼汪汪地看着自己爹爹,見到終於來了靠山,頓時心中暖了起來。
“爹爹,孩兒不該不聽你的話。”
高敏細着聲音對着高啓盛說道。
高啓盛搖搖頭。
“沒有關係,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解決便好。”
高啓盛也輕輕安撫着高敏,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竟然在這霍淩聿的眼皮子底下講起來了悄悄話,眼裏沒有任何帝王的威壓。
“高丞相,你這是在指責朕的不是嗎?”
霍淩聿冷聲開口。
“皇后娘娘這一身,是朕弄得,高丞相要是有什麼異議,儘管來和朕講!”
霍淩聿聲音駭人得很,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震撼了一下。
高啓盛也不例外,但是等他冷靜過來,又想道:連自己龍椅都坐不熱的皇帝,有什麼好怕的?論這個國家的實權,不都還是掌握在自己和太后的手中?
竟然自己宣自己來這兒找不痛快,甚至還上傷了自家敏兒的身體,駭人自家敏兒在這朝廷之上受着滿朝上下文武百官的眼光。
他心底油然而生一絲不悅之情來。
高啓盛向來老謀深算,端起樣子來,既能讓人看出點端倪,又能做到讓人沒辦法真真正正的挑出些毛病。
“皇上,這是做什麼呢?”
“老臣對於皇上的做法,實在是不理解,爲何要這樣對待我們敏兒,還將我們敏兒弄成了這幅樣子?”
高啓盛說起話來,要尊敬也尊敬,至少還會喊霍淩聿皇上。
要不尊敬,也不尊敬。對於霍淩聿,他一點危險都沒有感覺到。
在這滿朝上下,也只是有高啓盛一人敢這樣子做了。
畢竟高啓盛手中握着的,有整個中原接近一半的財力。
霍淩聿直勾勾盯着高啓盛,面對對方的質問,並沒有着急着回答,而是停頓了許久,停頓得滿朝文武都跟在在高壓的氛圍之下,謹慎小心地緩慢吐吸着氣。
空間和時間,彷彿都凝固了起來。
霍淩聿只是看着高啓盛,一直看着。
眼神像死水一般,半張臉都埋進了陰影裏。
高啓盛都被看得頭皮發麻。
他承認,若不是因爲自己是跟隨着先皇開疆拓土的老臣,在朝廷紮根頗深,此時也會直接被霍淩聿的威嚴震懾到。
霍淩聿身上那股渾然天成的壓迫感,並沒有因爲其俊繞的臉就削弱了幾分。
霍淩聿看着高啓盛,一刻不動。
讓人不知道霍淩聿是怎麼了。
不明覺厲。
“愛卿這是在質疑朕的做法?既然這樣,那朕的事情就全權交給愛卿如何?”
“既然你們高家,那麼想得到權利,那麼這個皇帝也交給你高啓盛來當好了?”
過去了許久,霍淩聿終於開口了。
眼神已經死死看着高啓盛,一刻也不離開。
高啓盛連連下跪。
這纔想到,來了這高堂,自己甚至忘了給霍淩聿行禮。
“皇上!老臣並沒有這樣的意思啊,老臣只是疑惑爲何我們家敏敏會在這個地方,並且還收了如此嚴重的傷!”
“畢竟敏兒是老臣唯一的女兒,天下父母,哪兒有不疼愛兒女的?如若衝撞了皇上,還請皇上恕罪!”
高啓盛不緊不慢地跪在地上,眼神裏帶着真誠又狡猾的目光,毫不避諱地與霍淩聿對視上,二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發生激烈的碰撞,誰也不肯退讓,就這樣無聲的戰役在空氣中打響。
“噢?是這樣的嗎?”
“那朕就告訴你。”
“高敏身爲一國之母,本是後宮之人,擅自動用兵力闖入嬪妃的高中,妄圖行兇。”
“再者,高敏貴爲一國之母,德不配位,在宮中肆意妄爲,驕縱奢侈,壞事做盡,就這樣,貶了她千次萬次也不爲過!”
“高敏身上的這個,都是她理所應得的!”
如果可以,霍淩聿甚至希望能將高敏施加在江念瑤身上的,一併還回去,並且不僅僅是要還回去,還要加倍奉還!
霍淩聿一次性說了許多。
聲音冷淡,音調卻一下一下地拔高,不斷增大的音調在偌大的高堂之上回響。冷峻的聲音,震得人心如系弦。
高敏哭着看着霍淩聿,心中絕望。
又委屈地看向自己父親。
高啓盛與高敏一對視,心裏就又越發不淡定了。
“皇上,你說敏兒的這些,都只是您的空口說辭,皇上貴爲一國之君,做事也要講求證據,否則怎麼才能說服民心?”
高啓盛扯着鬍子,還在死鴨子嘴硬。
“證據?”
霍淩聿怒極反笑。
“你在跟朕講證據?”
“高啓盛,你別忘了誰是皇帝。”
高啓盛也不是輕而易舉就好對付的主兒,用這樣的話嚇唬別人管用,可是高啓盛不喫這一套,心裏承受能力堪比常人。
“皇上,微臣是在與皇上陳敘事實,皇上不能仗着自己是一國之君,就肆意妄爲。”
“歷朝歷代,任何一位明君,包括先皇,都不會這樣的。”
高啓盛拿着先皇壓霍淩聿。
任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敢如此與霍淩聿叫板。
高啓盛不得不讓人佩服。
丞相這個位置能坐得穩,也屬實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