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神情不安地說：“我父親下一步的計劃是，設法制造機會，在人間讓我們家與你們家來往。”
“爲什麼？他不會是信了那紅頭髮的話吧？”我大惑不解地問。
他神情不太自然地開口道：“他曾跟我們說，紅頭髮的確怪異，但不管聖神族是否存在，你們敢冒充我族祖先，證明身份高於他們，而且山的結界這麼強悍，必定是厲害的角色，也許是世外高人。他說投胎成人類只是一重保障，不能百分百確保西方神族會放過我們，若結交你們這種高人，以後可安枕無憂。”
鴻羨真是無恥到了極點，太可恨了，我不好發作，便輕蔑地笑問：“你們要如何進入山中？”
他猶豫了一小會，支吾着開了口：“戰爭是在夢慕歷劫18歲那年發生的，那年年末，我們開啓了下凡歷劫。此後，我父親觀察了你們家好久，發現只有父羲一人會外出。在我母親歷劫10歲時，在父羲的必經之路，他多次設局，使我母親有生命危險，父羲心善，而且武藝高強，每次都救她，於是就認識了。我母親每年去那裏等他，在歷劫13歲那年，父羲把隨身用的木船送給了她，讓她如需幫助，就去東海最高的山裏找他。”
“你父親算是個狠心之人，竟捨得讓你母親受苦。”我用極度嘲諷的語氣說道，沒想到後氏是這麼認識父兒的，擺明了就是利用父兒心底善良。
“是。”他赧然一笑，柔聲解釋道：“你不要誤會，父羲這麼做，我猜是有原因的，也許是看我母親可憐。”
我懶得搭理他，轉頭看着窗外。
他起身爲我倒了杯茶，分外溫柔地說：“我不會煮茶，只能喝現成的。當年你和師父在山頂的石室中煮茶，如同仙人一般，我便常常跑過去蹭上幾杯，那味道實在好極了。”
看着他倒茶，感受那煙霧繚繞，我腦中突然浮現出那一幕幕，那些我與父兒煮茶言歡的日子，是如此的美好又令人難忘，可記憶仍舊模糊不堪......
“父兒是你的師父？”我回過神，盯着他問，任何關於父兒的事情我都不願錯過。
“對，我是他的弟子，唯一的弟子。”他說得十分自豪，這個身份肯定令他非常驕傲。
“什麼時候的事？”我冷冷地問。
他滿臉堆笑，平和地說道：“我母親有了船後，在我父親神身的幫助下，帶着我們找到了父羲說的東海最高山——你們的‘東海之巔’。”
“‘東海之巔’地勢險要，你們怎麼上山的？”我沒好氣地問。
他笑笑，聲音略帶興奮地說：“你們山裏有很多先進的文化，特別神祕，例如山下的幾隻木船、山口的自動機關，還有山中修葺完善的山路。我們到了後，山口的機關自己打開了，竹梯放了下來，我們人類可以爬上去，我父親以神身上不去。爬過一段，便能看到上山的路，慢慢爬山就可以了，一般半日能爬到會客的地方，東海之巔山林中的一座小山。”
“原來結界只能阻止神？”我自顧自說道。
“你們應該是下凡歷劫前設的，法術不可以隨便對人類使用。”他小心翼翼地闡述了自己的觀點。
之後，他高興的笑着講道：“當時是你接待的我們，我母親提出想拜師學藝，你並不應允，讓我們去找二弟，但二弟避而不見。最後父羲來了，指定只收我一人爲徒，第二天客氣的遣返了其餘人。”
“那我是你的師孃，今天在橋上，你怎麼叫我皇嫂？”我疑惑地問，語氣溫和了許多。
“皇嫂的事，後面會提到。”他稍嚴肅了點，而後又笑容可掬地接着說：“你確實是師孃，其實也代理了師父之位，師父沒有親自教過我，都是你來教學。”
“爲什麼？”我驚疑地問。
“師父一年當中，大部分時間都在外出或閉關，所以他委託你教我。”他一臉真誠地答。
“閉關？”我大喫一驚，如是說道：“我記起他會外出，閉關倒不知道。”
“他每年夏季都不在，秋冬都在閉關，偶爾出來陪你，春天出關的時候，也是跟你獨處，不見他人。”他認真地說道。
“他爲什麼要閉關？”我焦急地問，因爲古人一般閉關，要不就是養傷，要不就是練功，那時候的功夫大多是些劍術、拳法之類，無需閉關練習。
“這個我不清楚，我主要是跟你相處比較多。”他略加思索後緩聲講道。
其實他不知道也很正常，閉關之事一般不會張揚，只是我忽地甚是擔心父兒。
“師父他一向神通廣大，不會有事的，當時估計是外出耗了些神，需要修養。”他輕聲撫慰道。
我稍稍安心了些，順口問道：“你說，從前陪伴我的人是你，是因爲父兒經常外出和閉關嗎？”
“是。自拜師以後，師父讓我和樂百多陪伴你，可樂百日日守着白夜，所以只剩下我陪你。白天你會傳授詩詞歌賦、劍法和拳藝給我，晚上你最愛邀我喝酒聊天。”他和顏悅色地說着，最後笑了，似乎心情很不錯。
“那二弟他們平時在幹嘛？”我好奇的問。
“聽說你與他不合，他帶着龍鳳胎姐弟住在山的另一邊，你們極少見面。”他平淡地答。
“還有這樣的事？我一點都沒想起。所以一年中大半時間，你都與我形影不離？”我不由的恍然道。
“是的。其實我很愧疚，我答應過師父，要好好照顧你，但我沒有做到。”他說着，臉上露出了難堪的神情。
“怎麼了？”我詫異地問。
“我答應過他，不會......對自己的師孃......動心，可......我沒有做到。”他吞吞吐吐說道，臉微微有些紅。
我心下一驚，原來他對媧兒存了這樣的心思。
隨後，他眼中閃過一抹悲傷，哀默的說道：“你當年可能感覺到了，所以晚上時常拉着我飲酒，因爲你們山上有好多酒。我那時年少，酒量不好，每次我都醉倒了，你還未醉，然後你會叫來樂百妹妹照顧我，最後我跟她......日久生情。”
他頓了一下，換上笑臉道：“不得不說，你很聰明，悄無聲息就解決了這件事。”
其實他與樂百的緣分，在神族就早已註定，我不過是恰巧順水推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