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慮重重的我，終是失眠了，腦海中回想起晚飯那會，吳南羿給我講過的一些事。
......
飯後，湖邊，我與吳南羿一起散步。
他突然停下腳步，神神祕祕地說：“我給你講一個故事。”
我放慢了腳步，並示意他說下去。
吳南羿特別認真地開口道：“夢慕的三女兒以令出生時，被誤認是毒妖轉世，義肅親手將她囚禁了長達三千多年。在這期間，東杋和北焓一直偷偷照顧她，與她感情深厚。被放出來後，她最終與東杋戀愛，北焓也十分疼愛她。某一年，以令偶然誤入人間，遇上了危險，東杋情急之下動用法術救她、以及後續爲了醫治她，導致受了重傷、而且靈力耗損到只剩三成。之後，東杋對以令太好，以令感動不已，遂向東杋坦白，說是故意設局引他受傷及耗損靈力的，她說她太愛東杋了，擔心配不上他，所以才這麼自私的。東杋心寒至極，自此與她一刀兩斷，以令卻依然苦苦纏着東杋，乞求他的原諒。”
他略作停頓，緩了口氣，又繼續說道：“接下來，東杋、繾綣及白夜他們說了你們的事，跑去山中找你和父羲。繾綣除了親弟弟白夜，從不接觸任何男子，上山後，懵懂的她很快對父羲動心了。父羲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告知了他們三人真相，說你們不是兩位祖先，只是暫借身份一用，並且說白夜和繾綣將成爲一對。而東杋那段時間，正對愛情心灰意冷，他付出了真心卻被以令欺騙，一度心傷至極，這時候，他恰好上了山，遇見了美麗善良的媧兒，何況知道了與你們沒有血緣關係，難免對媧兒產生些好感。”
我驚異地張大嘴巴，不可思議地道：“東杋對媧兒......？”
“沒錯！我上山那幾年，也差點沒把持住，你不要怪他。父羲發現東杋的心思後，決定讓繾綣和東杋一起投胎轉世，給你們做了兒女，徹底遏制了他們心底的那一份幻想。”他
我心中一笑，和悅的迴應了一句：“還好！”
吳南羿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語氣奇怪地說：“結果你生下他們後，認爲生育是件痛苦的事，爲此遷怒他們，不肯撫養。繾綣和東杋出生沒多久，你就丟給了二弟白夜。白夜一向與你不合，此事之後，便搬到了山的另一邊，以師父的身份教導他們。他非常生氣，從此不允許姐弟倆再見父羲和你。因此，繾綣和東杋歷劫時，根本不知道父羲和你是他們的親爹孃。”
我訕訕地笑了幾聲，原來我們不肯撫養姐弟倆，是這麼一回事，還以爲有什麼重大原因。
吳南羿的眼神顯得複雜而微妙，隨後，他淡定地往後講道：“父羲閉關的時候，你常常一個人在隱祕之處研習詩詞歌賦、練習劍法拳藝等。東杋小時候某次出來玩，無意中撞見你，因爲好奇，他便暗中觀察你。他大概以爲你是什麼下凡的天仙，於是後面天天跑去偷看你，還跟你偷學各類知識、以及武術等。就這樣，一個個春夏秋冬裏，一季又一季，一年又一年，他就那麼遠遠望着你。慢慢的，他長大了，但沒人告訴他你是他親孃，日益成熟的他，漸漸對你暗生情愫。某一日，他大膽走出來，向你表白，你弄清他的身份後，異常生氣，直接把他趕下山去了。因此東杋歷劫14歲那年，被迫下山遊歷，你和父羲派了些人跟隨他，要求他遇見自己的心上人，才能回來。”
我不由得笑了，自覺還算是位合格的孃親，至少陪伴他成長過。
“是嗎，這麼巧？”我喫驚地問，不得不感嘆，緣分的事還真是說不清。
吳南羿神色自若，不急不忙的往下說：“是啊，某一天你回憶起山中的生活，偶地提起這些，我才知道此事。沒想到的是，東杋歷劫20歲那年，又一次在人間遇見了西樰。不過此時西樰的真實身份曝光了，東杋這次對感情徹徹底底失望了，第一次戀愛被騙，第二次愛上了自己的親孃，第三次愛上的竟是自己的親妹妹，爲此他受了很大的打擊，所以再次見到西樰後，他獨自離開了，去外面遊歷了好些年。”
我不禁有些同情東杋，他堪稱天下愛情最坎坷的男子。
吳南羿停了停，稍歇幾秒，然後臉上帶着鄭重的表情講道：“很多很多年後，我才聽說，女媧神爲了某些原因，曾與父羲神一同請求上蒼，刻意設定東杋和西樰作爲一對配偶神，所以他們命中註定會彼此相愛，死心塌地愛着對方，直至天荒地老。由於西樰從小失蹤，沒有和東杋一起長大，致使他們一個錯誤的愛上以令、一個錯誤的戀上夢慕，直到父羲和你那一世，他們在人間相遇，纔回到原定的愛情之路。”
“女媧神爲什麼這麼做？”我瞪大眼睛問，感覺這事挺怪的。
“這還是聽你說的，具體原因你未說明，後面我會提到這個地方。”吳南羿語氣平緩地回答。
“哦，那你繼續。”我溫和地說道，內心很慚愧，居然連自己說過的話都記不起來。
吳南羿想了一下，口氣略帶傷感地敘述道：“在人間見到東杋後，西樰也莫名愛上了他，知道真實身世後，他們拒絕在一起。接着，東杋歷劫完了，與西樰一同回了天堂，回神族後，他們更不肯接受親兄妹相愛的事實。後來，西樰爲了斷絕自己的感情，拜入佛門，一心清修，東杋便投入佛門，陪伴她修行，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肯在一起，可又念着彼此、深愛彼此。再往後，西樰出了意外，她死了，失去神身，變成一個凡人，沒了曾經的記憶，至此，這場感情變成了東杋的單戀。西樰成爲凡人時，恰好遇上了你，被你所救，最終榮升天使，去了天堂。天使和天神是嚴禁戀愛和結婚的，因而，他們兩人永遠也無法在一起了。西樰成爲天使後，你讓她繼續在佛門中帶髮修行，東杋就時時守在天堂暗中陪她，但西樰再也不記得他。他們遺憾地過了一萬多年，直到上一世和本世。”
我突覺痛心入骨，一直以爲，這世間定會有情人終成眷屬，可終有如他們般愛而不得的。
“這是關於東杋的愛情故事。”吳南羿憂傷地總結道，而後，他極爲平靜的補充道：“後面我再細說西樰的意外、你救西樰、以及上一世和本世的事情。”
......
當時我不明白他講這個的用意是什麼，也沒好多問，現在才知，他是爲了讓我弄清愛上夜意恆的原因，以後不要那麼矛盾的活着。
驀地想起我的23歲和24歲，想起與夜意恆的那些點點滴滴，而後，又想到我心愛的父兒，想着想着，不知不覺中，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