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存的餘燼將灰暗的天空染成沉重的血色。

    陸淮帶着黑塔回到一片狼藉的臨時研究所,將她安頓到休息室內。

    隨後,將堆積在研究所內的屍體清理到了野外。

    星核沒有被消滅。

    或者說,那球狀的外殼在陸淮的劍刃之下,輕而易舉地便四分五裂,但那懸浮於半空中,閃爍着的暗金色光芒,依舊存在。

    數劍下去,大地之上的鴻溝已經破開地幔,若是再深入到地核,那不需要反物質軍團到來,湛藍星就已經毀在陸淮的劍下了。

    “爲什麼拆不了那個東西?”

    坐在休息室外,陸淮看着在牀上昏睡的黑塔,百思不得其解地問道。

    【或許是因爲記憶的權柄】

    “什麼?”陸淮眉頭微微一皺。

    【就如同老夫人的離去,夫人的記憶之中,對於星核的理解尚且存在於如何封藏,消滅星核的手段暫且沒有發現,因此,想要用簡單直接的攻擊來消滅星核,不符合她的記憶】

    在‘描寫理性’的解釋中,陸淮沉默着,許久之後問道。

    “我一直很疑惑一個問題,我現在究竟是在她的記憶中,還是在真實的歷史之中?”

    “如果僅僅是在記憶之中,那麼出現了這麼多的分叉,黑塔難道就不會發現自己的記憶和現實有衝突?如果是在歷史之中,爲什麼記憶的力量又能夠影響如此之多的事實?”

    似乎是提出了尖銳的問題,又似乎是這個問題直接涉及到了記憶的權柄。

    這一次,‘描寫理性’罕見地沒有迴應。

    直到許久之後……

    【先生可還記得,當日仙舟之上,如何從帝弓光矢之下脫身而出?】

    “當然記得,我的身體被拉進了思維空間,加上不朽的命途幫我抗住了一次餘波,所以纔會活下來。”

    這件事陸淮當然記得相當清楚。

    【那麼,還記得我所說的嗎?當並非您的思想,而是您的本身進入到非物質世界之中,這一片空間便會墜落於物質世界,也就是說……】

    【當先生您進入這段記憶的時候,這裏便已經與真實的歷史接軌了,然而,唯一不同的就是,記憶的權柄能夠直接影響到這段歷史,或許這就是於流光憶庭復現過往的弊端。】

    當‘描寫理性’的聲音落下之時,陸淮的眉頭一陣抽動。

    這裏是真實的歷史?

    那豈不是說,薛丁格,玻厄,多蘿西她們真的死了?

    無可挽回?

    “不。”陸淮搖頭,他緊皺着眉頭低聲喃喃着。

    “不對,這一切一定還有挽回的餘地。”

    “記憶的權柄,被記憶的權柄所影響的真實歷史,也就是說,這裏已經不單單是黑塔的記憶了,應當是我所遇見的,甚至可能是擦肩而過的一個路人,無數記憶所凝聚而成的聚合體。”

    “而這個聚合體,讓過往的歷史,於時間的長河之中重現?”

    【先生,您如今也學會了縝密的思考,看來夫人功不可沒】

    ‘描寫理性’的聲音變得欣慰起來。

    “當然,我現在好歹也是一個博士。”

    站起身來,陸淮原地踱步着。

    “既然這裏被記憶的權柄所影響着,那隻要撥動記憶的法則,便有機會讓這一切重回正軌,也就是說……”

    “如果能夠與記憶的星神浮黎對話,一切都還來得及!”

    似乎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陸淮的情緒在此刻都變得略微有些激動,甚至都沒有去思考他說的這句話是否有些離譜。

    記憶星神浮黎的出現條件極其苛刻,除非是對於整個銀河都存在重大影響的事件,否則的話,絕無可能窺見祂的身影。

    而陸淮此刻管不了這麼多,他伸出手,拿出了許久未曾用過的茶缸——‘感性認知’。

    “我若是無法見到浮黎,便去問問那個星神就好,你覺得呢?”

    陸淮開口詢問,然而,‘描寫理性’沒有迴應。

    這一次,是真正的沒有迴應。

    陸淮沒有多說什麼,他閉上眼睛,將杯子中含在散發餘溫的咖啡喝了下去。

    而下一刻,當陸淮再度睜開眼時,臨時研究所的走廊已經變成了那漆黑的,一望無際的深邃天空。

    許久未曾踏足此地,陸淮此刻覺得稍微有一些感慨。

    自從上次在仙舟上和這個星神鬧掰了之後,便再也沒見過面。

    沒想到這一次,還是得由他來先一步打破僵局。

    “喂,你在哪裏?”

    陸淮高聲詢問道。

    寂寥的空間內傳蕩着陸淮的聲音,然而,並未得到迴應,天空依舊是一片漆黑,沒有一顆星辰爲他亮起。

    當陸淮想要再度出聲的時候,背後的聲音將他打斷了。

    【先生,不必再繼續呼喚了。】

    描寫理性飄浮在陸淮的身後,那向來溫和平緩的聲音,此刻略有一些沉重。

    “怎麼了?”陸淮看了一眼‘描寫理性’,又擡頭望向無比幽暗的天穹。

    “那傢伙還生氣了不成?不願意出來見我?”

    長久的沉默之後,描寫理性的聲音再度傳了出來。

    【不,先生,主人祂……】

    【祂現在還未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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