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外,傳來了尖銳刺耳的男聲。

    “讓我過去,我要見皇上。”

    “皇上,我有事要說,求一見!”

    ……

    聽到外面傳來的聲音,趙夫人臉色一變,是她的長子。

    她猛地擡頭,身體顫抖着看向一臉怒容的順帝:

    “皇上,外面的我的長子。”

    說完,恐懼地磕起頭來:

    “皇上開恩,他才十八歲,還不懂事,請皇上別跟他一般計較。請皇上見上他一見,說不定他真的有事。”

    皇后臉上閃過一抹譏諷,十八歲,還不懂事?

    傻子嗎?

    順帝一臉不耐煩,開口讓人放他過來。

    趙家長子趙青松一過來,看都不曾看一眼趙夫人,直接對順帝跪了下去,直接趴在地上。

    “拜見皇上。”

    自己兒子的態度,傷到了趙夫人。

    趙夫人痛苦地伸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怎麼會這樣?

    青松,這是在怨自己嗎?

    “你有什麼事?”順帝一臉的不耐煩。

    現在趙家人在他眼裏,全都是死人。

    趙青松挺起了腰,但依然跪着低着頭的,他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雙手奉上。

    隨後聲音沙啞的說道:

    “皇上,這是休書。”

    這話一出,滿室寂靜,所有人都錯愕地看着趙青松,不明白他這話。

    聽聞是休書時,趙夫人瞪大了雙眼,身體也因爲恐懼抖起了身體。

    她被放棄了。

    她的丈夫、她的兒女、她的母族,全放棄了她。

    趙夫人想哭。

    她忽然想起皇后之前說的話,在事情發生的瞬間,她若是一頭撞死,說不定還能落個好。

    而如今,她成了無根的浮萍,人人都害怕自己連累他們。

    一直跪着的趙青松在他們的注視下,雖害怕,但依然強裝着鎮定。

    這事關他趙家的生死,容不得他害怕。

    一旦害怕,他們會全都沒命。

    他再次彎下了腰,“皇上,我娘齊歡在昨日就已經寫了休書休了我爹,只是因爲在圍場,沒來得及送到戶部備案。

    所以,從常理上來說,齊歡現在已不是有夫之婦,可另行婚嫁。”

    說到這時,趙青松心中悲痛異常。

    他不敢看他娘,怕他娘失望。

    可他爹說得對,他娘就算是被污衊的,又如何?

    她已經讓皇上背上了與有夫之婦通姦的罪名,皇上不會放過他們趙家的。

    這麼做的話,或許能保住他們趙家上下。

    只是他娘……

    誰都猜不出她會有什麼下場。

    趙青松愧疚。

    順帝沉默。

    他懂了趙石磊的意思。

    趙石磊被休,那他和齊歡的事情,就能變成小事,小事很容易變無。

    順帝看向齊歡,“齊歡,你兒子趙青松說的可是真的?

    你昨日寫了休書休了趙大人?”

    他必須讓她在親自開口承認這個事情,而不是旁人說,就算是她兒子說,都不行。

    齊歡,也就是曾經的趙夫人,看了一眼一直低着頭的兒子,慘笑:

    “沒錯。

    趙石磊這個廢物,一點本事都沒有。

    這些年全靠我周旋保住了他的官位,昨日我讓他想辦法討皇上你的開心,他不願意,還罵我投機取巧。

    我一怒之下,就給他寫了休書。原本打算冬獵結束後,就去戶部登記公佈的,沒想到竟提前公佈了,廢物就是廢物,一點用都沒有。”

    說完,她直接閉上了雙眼。

    她不能連累自己的兒女,她得保住他們。

    順帝鬆了一口氣,好了,他名聲算是保住了。

    他們猜測又怎樣?

    只要他死後史書不評價他荒淫無度、睡朝臣之妻就行。

    “好孩子難爲你來一趟了,起來吧,你爹怎麼沒來?”順帝問道。

    韓青松沒起來,搖頭:

    “皇上,我爹因爲我孃的離開,得了癔症,怕是好不了。

    所以,我替我爹辭官,我想帶他回老家治病。”

    “癔症?”順帝皺眉。

    但下一秒,韓青松動手解開了自己的衣服,露出包紮過的傷口,而此時捂着傷口處的紗布,正被鮮血慢慢浸透。

    趙夫人臉色發白,身體害怕地抖了起來?

    她好想撲上去問問她的孩子,這是怎麼回事,傷得怎樣了?

    但她不敢……

    “皇上,臣身上的傷,就是剛纔我爹癔症發作時所刺。”趙青松擡頭:

    “許太醫說了,我爹的癔症很嚴重,一發作起來,六親不認,見人就砍。

    不但我被刺傷,就連下面的弟弟妹妹也被他砍傷了。

    所以,我不敢讓我爹再呆在人多的京城。

    我怕他忽然跑出去,癔症發作胡亂傷人,後果我們都承擔不起。

    所以,請皇上許我帶我爹回鄉治療。”

    說完,頭重重地敲在地上。

    那磕頭時發出的咚咚聲響,如同錘子一般敲打在齊歡的心上,疼得她說不出話來。

    明明今日之前,她一家和睦,夫妻相敬如賓。

    但一日之內,她衆叛親離,成了棄子。

    順帝嘆氣,“也罷,你就帶你爹回鄉下治病吧。

    你告訴他,他是朕的股肱之臣,朕很器重他。

    讓他好好養病,等病好了,再回來爲朕做事,官職朕給他保留着。”

    “我替家父謝主隆恩。”趙青松立即磕頭致謝,然後快速離開。

    一旁的皇后冷笑。

    趙家還真是果斷,斷臂求生,這魄力可不是趙石磊這種優柔寡斷之人能有的。

    到底是哪位高人在他們背後給他支招?

    厲害啊,一招就化解了危機。

    皇后看向癱軟在地上的齊歡,眼底快速閃過一抹諷刺。

    齊歡啊齊歡,你高傲了一輩子,沒想到你也有今日。

    不過是齊家一個旁支的女孩,平常就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如今……

    皇后笑了,臉帶戲謔: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後宮又多一位妹妹。”

    順帝臉一僵,直接瞪向皇后,她故意的嗎?

    讓納一個半老徐娘的回宮?

    還再三提起,真當他沒脾氣?

    皇后見他瞪自己,一臉無辜:

    “皇上,我說錯了嗎?

    之前擔心趙夫人,啊,不對,是齊歡,擔心齊歡是有夫之婦,對皇上的名聲不好。

    現在發現竟是烏龍一場,齊歡現在算是單身大齡女青年,而皇上又壞了她的清白,不該給她一個名分嗎?”

    齊歡臉色發白,她不想進宮。

    順帝臉色很難看,掃了齊歡一眼,一臉煩躁:

    “就封爲常在,其他皇后看着安排就行。”

    說完,氣沖沖地朝外面走去。

    該死的,他現在氣得想殺人。

    他感覺自己被人牽着鼻子在走,可惡,等查出是誰在背後搞事,自己定饒不了他。

    這人,太可惡了,噁心到他了。

    順帝一走,皇后臉上的笑容瞬間退去,雙眼如同寒星一般盯着齊歡:

    “齊常在,後宮宮殿緊張,怕是沒地方給你了。

    我的坤寧宮還有間側房,不嫌棄吧。”

    現在的齊歡,就算是給了她幾個膽子,她也不敢說不,只能低頭伏小:

    “能和皇后同院子,是我的福氣。”

    皇后冷笑,這頭低得可真是夠快,自己還想看看她脖子到底有多硬。

    原來也是軟骨頭一個。

    冷哼一聲,皇后朝外面走去。

    齊歡就是起來慢了一步,旁邊的嬤嬤立即動手推了她一把:

    “齊常在,看路跟上啊,磨磨蹭蹭地留在後面做什麼?怎麼,又打算勾引那個?做人啊,還是要臉點好。”

    說完,大搖大擺地朝外面走去。

    齊歡一臉屈辱,但也只能低頭跟上,而她的手緊握成了拳頭。

    他們加諸在自己身上的屈辱,自己遲早還回去!

    都給她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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