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人類的文明是從植物學開始的,比如種地。
比如研究各種植物的形態、生理、生態、分佈、遺傳、進化等。
目的嗎,說到底,都是爲了人類的文明而服務。
他大學的時候,選擇了一個非常冷門的學科,植物學。
衆所周知,植物學畢業的人,看起來似乎和其他同級別的人地位差不多,可收入卻天差地別。
他家小有資產,所以他倒是不在乎收入怎麼樣,他只是單純的愛好研究各種植物而已。
可他剛大學畢業就出了車禍,成了植物人,治不好也死不了,只能拖累所有人的那種。
他被困在身體裏,沉睡在一片黑暗中,但偶爾也能聽到家人們的談話。
其實他很想和他們說:我都這樣了,身體已死靈魂也堅持不了多久,你們圖什麼呢,趕緊拔管吧!
不甘嗎?肯定有的,可他更不想拖累自己的家人,可他們一直不肯放棄。
直到……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小小而稚嫩的聲音,“我的世界需要你的幫助……”
臥槽?
他都這死樣子了,連自己能不能呼吸都得靠那臺呼吸機去維持,他能幫個鬼啊?
“別鬧!”突然眼前一亮,
他看見了陽光、聞到了花香、手可以動、腿可以走、能自主呼吸,能自由的奔跑……
他興奮的像個剛蹦出石頭的猴子。
他發現自己成了原始部落裏一位剛剛成年的土着,只是這原始部落裏的人過的可真不怎麼好,食不果腹、衣不遮體……
做夢了?那這夢還挺真實,他想,無所謂了,可能是他那具植物人的身體已經堅持不住死了。
這裏或許是人死後的世界,但也或許是他陷入沉睡後給自己編造的一個夢境……
管他呢,好不容易身體能動了,那當然是先蹦一圈再說了。
可是不久後,他就發現,這裏的一切似乎過於真實了。
他喫不飽也會餓,他穿個破皮子也會在半夜凍的瑟瑟發抖,他受傷了也會流血、也會疼……
他嬌氣,受不了這裏連調味料都沒有的狂野飲食。
他感覺自己苦逼極了,特麼的,他尋思自己上輩子也沒造什麼孽啊?
怎麼死後到了這麼一個天堂不像天堂,地獄不像地獄的破地方來?淪落到連口泡麪湯都喫不上的程度了!
難道他是死後在另一個世界裏投胎了?可他怎麼還記得上輩子的事?難道是喝的孟婆湯兌水了?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能委屈自己的人,既然還活着,那當然得讓自己活的舒服纔行。
於是他利用自己所學,很輕鬆的就成了這個原始部落裏地位最高的“巫醫”。
他教這裏的原始人開墾良田、修繕房屋、打造武器、製作衣服,他還教這裏的人認識簡體漢字……
當然,偶爾,他也會心血來潮的研究一下這個遠古世界裏稀奇古怪的植物……
直到很久以後,這裏慢慢有了封建王朝的雛形……
可他卻在一次出去研究百草的時候,差點把自己小命玩沒了。
之所以說“差點”……
是因爲,他很清楚的知道,那株藥草只是起到一個麻痹神經的作用,絕對不會讓他殞命。
太陽落山的一瞬間,他眼前一黑再一亮,就出現在一個類似古代農莊的地方。
他腦海裏收到了一小段劇情,他成了庶子逆襲文裏一位早死的炮灰……
他很確定自己的上一世,他當時並沒有死亡,可他還是換了個身體!
而他腦海裏憑空多出來的這段劇情也讓他確認,這裏不是一個正常的世界。
他很聰明,在按着劇情把自己的劇本演完後,再一次“複製”上一世的老路“詐死”後,他成了一位富商家的炮灰二少爺……
他不停的“詐死”慢慢的試探出了這裏的一些規則。
他還獲得一項神奇的技能,他可以穿過“世界壁”附身到其他世界的任意角色身上。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個地球人都知道的劇情世界,他看到了一羣人努力的演着原本的角色該走的劇情……
太陽落山的一瞬間,銀角消失,狐狸死亡,他了然,他們和他是同樣的存在!
聽他們話裏的意思,他們還可以回到自己的身體,回到自己的世界。
可他的身體已經是植物人了,回去又能怎麼樣呢?依然要面對一片黑暗嗎?
此後,他跟着他們走了很多個世界,可他卻從來就沒有讓他們發現過自己的存在。
他暗中保護着他們,卻也暗中觀察着他們……
直到……有一天……被他們稱爲幻境意識的存在,問他,“你想回到自己的身體嗎?”
他說:“想!”
彼時,他身上的功德金光不比秦青少,甚至因爲他沒有本體可回,他所經歷的人生比他們要豐富,他靈魂的強度也比他們更堅韌。
可他沒有秦青那樣的吞噬技能,他也沒有能和幻境意識談條件的能力。
但是,他想回家。
哪怕回去後他依然是植物人,他也期盼能在死前再次聽聽自己家人的聲音。
……
某天,秦青難得不宅,約上苗靜一起去夜市擼串,隔着一張桌子的年輕人看到秦青和苗靜似乎有點驚訝。
仔細辨認了一番後,忍不住隔着桌子喊:“兩位美女,能請你們喝一杯嗎?”
秦青忍不住翻個白眼:“親,你這搭訕的方法也太老土了吧?”
年輕人失笑,“不是,你這也太鋼鐵直了點?能找到伴侶嗎?”
“你誰啊,要你管?”秦青雖然嘴上不饒人,可依然示意苗靜一起端起自己的奶茶杯,隔空和那名年輕人互敬了一下。
不知道爲什麼,秦青一直以來很靠譜的直覺,沒在這名年輕人的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惡意。
甚至她還能從這名年輕人的身上感受到,兩分的熟稔和一絲的懷念,以及一絲的慶幸和一絲的感激!
可奇怪的是,秦青翻遍了自己的記憶,也沒有找到任何有關於這名年輕人的痕跡。
秦青想,難道自己“一夢幾百年”,就把自己曾經見過卻不是很熟的人給忘個乾乾淨淨了?
而苗靜則想着,伴侶這個詞,似乎並不是本地人的口頭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