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平秋坐在桌前,雙手合十,遮掩着鼻子,深沉的發問。
“雖然你看了我的聊天記錄,我是很想死,但你也沒有必要催我,我自己會死,謝謝。”
陸傾桉坐在對面,禮貌的回答道,同時伸手,將砂鍋往許平秋面前推了推。
“不是,我是在問師姐你的人生追求。”許平秋努力忽視着面前的砂鍋,進而追問道。
“你能不能不要想那麼多,死後有的是時間深思,現在快嚐嚐的我手藝。”
陸傾桉坐到了許平秋身側,替他夾了一塊燉到軟爛的肉。
“……師姐,我感覺你這像是在催命啊,再不思考這些,我可能真就沒機會思考了。”許平秋看着眼前的肉,艱難的回答道。
如果忽略它的顏色,僅憑氣味,那它應該是道好菜,可惜的是它有豔麗的紫綠色。
“怎麼會,你在質疑的我手藝?!”
“那師姐你能解釋一下爲什麼這個肉是這種顏色嗎?”
“這種妖獸長的就是紫綠色啊。”陸傾桉隨口胡謅了理由。
“師姐,我說過了,你忽悠我的時候能不能多花點精力,我沒臨清那麼好騙。”
許平秋有些無語,直白道:“你剛剛拿什麼書我都看見了!”
“可是這毒性我都解了,你看看。”
陸傾桉將筷子放下,拿出剛剛那本書攤開,翻到一頁,指着毒方說:
“這毒方描述說用來燉肉味道一絕,我便想試試,而這毒性也不嚴重,就是吃了毒爛腸胃而已,我已經配出解藥一同燉煮了,保證沒事。”
“所以,師姐你爲什麼不喫呢?”
“我不敢。”
許平秋:“……”
果然,真誠纔是必殺技,許平秋無力反駁。
許平秋接過陸傾桉手中筷子,抱着一丟丟作死的心態,淺嘗了一口。
同時他已經在腦中回想起各種藥材之間的藥理搭配,爭取毒發後儘量爲自己延長救援時間。
但出乎意料的是,味道十分獨特美味,有一種……
許平秋揉了揉眼眸,只感覺有些頭暈,他看見鍋裏忽然鑽出一隻雞,扇着翅膀似乎要躥他頭頂。
哐當!
許平秋下意識伸手去擋,但身體卻重心不穩,向後摔去。
陸傾桉伸手拽住了他,只是凳子倒在了地上,發出了響聲。
“你怎麼了?”陸傾桉有些不解。
“我沒事,師姐,快抓住那隻雞,它竟然敢跳舞嘲諷我!”許平秋怒不可遏,當即就要借力站起身,但雙腿卻彷彿打轉一般,摔了個踉蹌。
“你別動了,好像我放的那蘑菇有問題,你出幻覺了。”陸傾桉將許平秋緩慢放平在地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許平秋躺在地上,頹廢的嘆了氣,卻見一縷縷煙霧從他嘴中冒出,連帶着還有一個神燈精靈。
嘎吱——
廚房門再度被推開,樂臨清尋着香味就走了進來,然後她就瞅見了桌上奇奇怪怪的燉肉,以及倒地不起的許平秋。
“發…發生什麼了?”樂臨清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快步走到了許平秋身側,焦急的問:“你沒事吧?”
“喫蘑菇中毒了,好像有點難解,臨清你送他去丹閣吧。”陸傾桉囑咐道。
“哦,好。”樂臨清用巧力抓住許平秋的手腕,然後順勢將他公主抱在了懷中,匆匆向着廚房外走去。
“嗯…我想想。”樂臨清認真思索了一下,由公主抱變成了盜匪扛人。
許平秋總感覺這樣好像更加丟臉了。
而在兩人離去之後,陸傾桉看着桌上的砂鍋陷入了沉思。
…
…
不一會,許平秋躺在了丹閣的牀上,但沒有看見鍾沐陵,是由其他長老替他看病,他感覺這是鍾沐陵心虛,不敢出現了。
不過這個時候他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因爲在他的視野裏,至少有三個神燈精靈,四個發光小人在扒拉,目光落在牆壁上,自動就開始從頭到尾放映起電視劇。
在服藥後好一會,許平秋感覺症狀真不斷減輕,肉眼可見的那些奇葩玩意在一個個消失。
就是目光落在牆壁上,那電視劇還在放,許平秋覺得這用來解悶還不錯,不過他四下掃視的時候卻發現陸傾桉正躺在對面牀位。
“大師姐,你怎麼也來了?”
許平秋有些狐疑,自己都當她面中毒了,她怎麼還會中毒,傻狍子也沒這麼傻吧?
“我……”陸傾桉有些羞愧,撇過頭難爲情的回道:“我以爲有毒是因爲蘑菇沒煮熟,我就又燉了一下,加了些藥材,然後嚐了幾口。”
“那師姐你還蠻厲害的,第一次製毒就成功毒倒了一名玄定境大修士。”許平秋用誇獎的語氣揶揄着陸傾桉。
陸傾桉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掏出了一截白色的牀單,然後將自己遮住,令好生生的病房瞬間變成了停屍房的既視感。
“話說,師姐你有沒有蘊含了執念的東西,給我一件唄。”許平秋暗戳戳的問道。
“你突然問這個幹嘛?”陸傾桉揭開白布,有些怪異的看向許平秋。
“師姐你知道御鬼嗎?我覺得師姐你怎麼能作,指不定那天就玩脫了,所以先要一個,不然豈不是浪費師姐你死後那麼猛的魂了?”
許平秋興奮暢想道:“到時候師弟大殺四方,師姐臉上有光,順帶還能給你透透氣,鬆鬆土,豈不妙哉?”
“……”陸傾桉默默的將白布蓋了回去,要不是眼前有好些小人轉圈,她現在就騎到許平秋臉上揍他了。
走陸傾桉蓋上白布沒多久,忽然走進來了一名丹閣女弟子,她是來送藥的,只是看蓋着白布的陸傾桉,不由停下駐足。
“這…這位師姐是怎麼了?”女弟子遲疑的問道,畢竟這白布可不是亂蓋的。
雖然丹閣治病技藝在不斷提升,但也不缺乏那些超越極限的弟子。
許平秋聞言,熱心的回道:“哦,沒什麼大逝,就是我這邊個人建議,在拉去火花的時候往她嘴裏塞一把玉米。”
“爲…爲什麼?”女弟子不解。
“因爲這樣死前還能噼裏啪啦一下,一到下面還能喫上熱乎的爆米花,多好。”
“……”
“許平秋你要死啊你!”陸傾桉惱怒的揭開白布,坐起身。
“活…活了?!”女弟子驚訝的看向陸傾桉。
陸傾桉:“……”
怎麼丹閣還有這麼呆萌的弟子。
罷了,陸傾桉默默的將手上的布換了個喜慶的紅色,繼續躺了下去,遮住了自己已經丟失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