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歹是你父親，雖沒養恩，但也有生......”
姜韻直接打斷他的話，語氣鄭重道：“娘於我有生養之恩，如今她要和離，我便頒旨，姜老爺大可抗旨不遵。”
“你、你這是不孝，天底下哪有讓爹孃和離的子女？”姜父氣得面紅耳赤。
姜韻摸了摸自己肚子，“出去吧，不然本宮不保證你還能活着出去。”
若不是他確實是名義上的親爹，她都不想理會。
從小沒關心過一絲一毫，如今卻反過頭來想佔好處。
“你威脅我！我告訴你，我就是不和離，我倒要看看抗旨能如何！”姜父氣沖沖地走了。
姜韻看着他的背影，平靜出聲，“不離也是要離的。”
姜父走後沒半刻鐘，姜韻讓人去喊太醫和皇帝，接着肚子就發動了。
姜父當場就被扣在宮裏。
劉海急匆匆地跑去找皇帝，看到他在外面和大臣說話，嗓子喊破了音，“皇上，皇后娘娘要生了！”
“接生的穩婆可都來了？”沒等那大臣說完，楚胤辭轉身便往殿內跑。
劉海也火急火燎地跟上，“都來了，太后娘娘也來了，皇后娘娘一直在喊您。”
楚胤辭跑得飛快，看到宮女端着一盆血水往外走，瞬間心神都慌了。
“阿雲！”
“皇上，您不能進去。”穩婆想攔人。
楚胤辭直接衝了進去。
“讓他進去吧。”太后擺了擺手道。
殿內，見姜韻一向白裏透紅的臉此時蒼白無比，楚胤辭只覺得心臟都縮緊了。
他抓住她的手，屈膝半跪在牀前，手指有些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阿雲別怕，我來了。”
男人滿臉焦急神色，眼底憂色愈發濃郁深沉。
姜韻扣住他的手，緩緩一笑，“阿辭，我不怕。”
“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一個人。”血腥味充斥在鼻尖，楚胤辭心慌得不行，手忙腳亂地給她擦汗。
姜韻擡手摸了摸他的臉，“本來就快生了，怎麼能怪你。”
他總共也就出去了那麼一小會兒。
發現她額頭上的汗越來越多，楚胤辭瞬間急紅眼，“阿雲，你別嚇我。”
一陣陣的宮縮，只有感覺沒有痛覺，姜韻還是不由地叫了兩聲，眼淚控制不住地流。
楚胤辭抓緊她的手，扭頭看向底下，穩婆們都在有條不紊地接生，可是他心中卻是愈發不安。
運籌帷幄半生，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的無能爲力。
他俯身把人抱緊，手腕遞到她嘴邊，“阿雲不疼，咬我就不疼了。”
臉頰上滑過滾燙的熱意，姜韻才發現他哭了，滴滴熱淚落下，壓抑無聲。
“不疼。”她抱住他脖子，微微收緊手臂用力。
穩婆高興的聲音傳來，“生了！生了！”
嬰兒的哭聲響徹雲霄。
楚胤辭渾身僵住，低頭看向暈過去的姜韻，急得頭暈目眩，“太醫！太醫！”
“老臣在！”李太醫趕緊走過來把脈，一口氣都不敢喘地回話，“皇上，娘娘是累了，生產很平安。”
“平安，平安就好。”楚胤辭瞬間就如同被人抽掉了力氣，只剩下喃喃低語。
他很快又爬起來俯身把姜韻抱住，低頭貼了貼她的額頭和臉。
他的阿雲給他生了孩子。
可是卻流了那麼多血。
姜韻一直睡到次日清晨才醒，渾身乾淨舒爽，身子似乎也輕盈不少。
男人還是一身龍袍，單手撐着靠在牀邊假寐，眼窩處青黑，神情也有幾分憔悴。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阿辭。”
楚胤辭被驚醒，下意識握她的手腕，驀地對上女子水盈盈的眸子，頓時眼睛一亮。
“還疼不疼？”他急忙問，大手在她肚子上摸了摸，又不敢用力。
姜韻搖搖頭，“不疼了，阿辭，孩子呢？”
“睡着了。”他目光落在她臉上和身上，“還有沒有哪裏疼？”
姜韻彎眸笑了下，揉揉他耳朵，“阿辭剛纔問過了，我不疼。”
楚胤辭這纔回神，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親，“我去抱孩子給你看。”
他站起身，腳下趔趄，差點摔跤。
姜韻嚇了一跳，見他又穩住身形，這才重新躺下。
皇帝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過來，手指輕輕壓着邊上的錦布空隙。
睡着的小傢伙微微嘟着嘴，小臉白白嫩嫩的，一點都不皺巴。
姜韻擡手碰了碰他的臉頰，像棉花似的軟。
“像阿雲，好看。”楚胤辭聲音低啞，眉間帶着笑，“阿雲，以後他就是我們的小太子了。”
“嗯，鼻子和眉毛像皇上，真好看。”姜韻眼底滿是柔光，心間彷彿被填滿了般。
“母后來過沒？”她問。
皇帝點點頭，“母后昨日抱了一整宿，今早賴在這裏許久才離開，給你留了很多金子和補藥。”
“母后的金子都賞給我了。”姜韻笑着道。
“她疼你，反正金子一個都不捨得給我。”
見她一直在看孩子，楚胤辭把孩子放到牀裏側給她看，“別抱着，你身子現在虛，要好好養。”
“阿雲想喫什麼，我讓御膳房送過來。”
“都可以。”姜韻側身抱住孩子，滿心歡喜。
皇帝目光幽幽地看向小太子，不聲不響的，把他的阿雲搶走了。
他起身讓人去送喫的來，之後抱着姜韻緩慢坐起身，喂她喝粥。
姜韻喝兩口便想回頭看孩子，楚胤辭擡手捧住她的側臉，“阿雲該看我了。”
迎上男人微醋卻隱忍的目光，姜韻仰頭親了親他，“都看。”
喝了一碗粥，姜韻盯着楚胤辭也喝了一碗，才拉着他睡下。
一臉的憔悴，明顯就是昨晚擔心得沒睡。
動作輕柔地把人摟到懷裏，楚胤辭緊緊貼着她溫熱的臉頰，鼻尖莫名就酸了。
看着他委屈的樣子，姜韻心軟地抱緊他，“怎麼了？”
“怕你沒了，還好是熱的。”他收緊手臂，哽咽的聲音低啞。
姜韻好笑地給他把眼淚擦了，“熱的，一直都是熱的。”
“嗯，我以後不殺人了。”
“爲什麼？”姜韻不知道他怎麼扯到殺人上來了。
“有福報。”
以前他不信這些，但是現在他希望有。
“傻。”姜韻笑着同他說了幾句話便困了睡過去。
楚胤辭緊張了下，貼着她的臉蹭蹭，隔了許久才放心地沉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