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權鳶順勢躺在何然的腿上,抽出口袋裏楚海寫的東西,在何然眼前晃悠,“吶,楚海讓我給你的。”
何然奇怪地接過疊好的信紙,心想這信紙居然和他買的是同一款,從外面就能看見裏面密密麻麻的黑色字樣,他邊拆開邊問:“楚海乾嘛給我寫這個?”
顧權鳶撇撇嘴,換個姿勢側躺朝向何然,一臉安詳地迴應:“不知道,應該是擔心你吧。”
何然的視線在信紙上打轉,看完後覺得既震驚又驚喜,他下意識地用手指撩撥起顧權鳶腦袋上的金髮,問道:“你...總在楚海面前說想/我?”
只見楚海在信紙上畫起了抽象簡筆畫,火冒三丈,控訴顧權鳶天天在自己耳邊嘮叨想何然、念何然,最後還在信紙底下畫了他圈着周知桉的圖,猖狂道→“我也有牽掛的人。”
本在休息的顧權鳶聽到何然的疑問後瞬間坐起,想奪過信紙看楚海都說了些什麼自己覺得害羞的事情,可楚海寫了別讓顧權鳶看,何然也就一直躲着他。
“別搶了,我問你話呢。”何然的手舉在後方,雙腿與顧權鳶交錯在一起,笑着問他。
“...我能不想嘛?都分開一天了...”顧權鳶示弱,趴倒在何然心尖上。
何然心花怒放,雙手對着顧權鳶的腦袋就是一頓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撫 愛”,邊轉悠他頭髮邊說:“哎呦,小狗會撒嬌咯。”
屋內氣氛正好,屋外已經下起了綿綿細雨。
飯後,顧權鳶不想隱瞞,告訴了何然今早黎瑾夕來找他的事情。
“他看上去像是被別人打過嗎?”何然聽了顧權鳶對黎瑾夕異常的描述後,心裏生疑,擔心又是黎瑾夕的媽媽打了他,而他無處可去,來找了自己。
顧權鳶平靜答道:“他臉上倒是沒有什麼傷痕,只是沒有血色。”
“...難道是虛脫了?”何然小聲嘟囔,腦海裏不禁幻想起黎瑾夕被惡毒媽媽鞭打的畫面,慘不忍睹。他開始移動腳步,走至玄關處換鞋:“我去他家看一下,你在家等我,我馬上回來。”說着,何然已經拿起擺在鞋櫃上的鑰匙,開了門。
顧權鳶見何然着急的樣子自己也站不住了,立刻跟到門前:“你是...擔心他嗎?”
何然被問住了,在門口愣了下,已經踏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安穩顧權鳶:“他是我的朋友啊,擔心的情緒不僅可以對?人,也可以對朋友啊。”何然以真誠的眼神對視顧權鳶,顧權鳶便不再問了。
“走啦,等我回來。”
看着何然撐傘離開的背影漸行漸遠,顧權鳶才從何然剛剛說的話裏回過神來,“?人...”顧權鳶的腦袋瓜裏又開始要咬文嚼字了。
天雖陰未黑,何然從岔路口一路向上到了黎瑾夕家門口。從外看,沒有一處窗戶是亮了燈的,屋子像是具徒有其表的空殼,陰森至極。
何然數次敲響房門,撐着黑傘在雨天中等待,可半天都沒有一點兒動靜。房檐上匯聚的水珠擊打着何然的雨傘,嗒,嗒,嗒,規律作響。正當何然要轉身離開時,一旁的窗戶透出白光,打在潮溼的草地上。
“你找誰?”何然的背後忽地傳來陌生女人的聲音,門縫開得極小,只露出半個身子,冷漠地問候何然。
何然扭過頭,在陰暗中端詳女人的模樣,“我找...黎瑾夕。”他小心翼翼地迴應,看着女人萎靡不振的神情,困惑黎瑾夕的媽媽居然不認識自己。
“他不在家!”隨着“咚”的一聲巨響,女人關緊了房門,將毫無防備的何然嚇得後退幾步。
何然沒有完全相信那個女人說的話,繞着屋子走了一圈又一圈,在每個窗戶口都向裏面窺探了一番,可似乎事實確如她所說的那樣。他雖不甘心,也只能再等等黎瑾夕的消息。
雷雨交加,一道閃電墜下,黎瑾夕的家再次失去光明。
他連人帶包昏迷在水泥地板上,寒意侵蝕肉體,黑暗鎖困神經。黎瑾夕的媽媽沒有管他,即使黎瑾夕進門時向她表達過痛苦,她也以無關己事的態度在他身旁的桌子上吸食着自己的好東西。
回去的路上,何然手機響了,界面上顯示來電者是外婆。他毫不猶豫地接起電話,詢問來電原因,外婆告知他,媽媽已經安頓好了,明兒個讓何然來看看媽媽,留個念想。
何然答應了下來,明天一早就出發。
掛斷電話的那一刻,何然的心又變得沉重,循環往復,難以抑制。
他又走了些路,快到家時,卻發現門口停了輛名貴的銀色奔馳,房門向外半開着,“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何然正心焦地邁出一步,就看見屋內有人走了出來,坐進車裏。
“好像是叔叔...”何然邊納悶邊衝進了家,客廳裏不見顧權鳶,何然又走進臥室,心裏害怕臥室也是空蕩的,於是動作格外小心謹慎,順着門的空隙向裏望去,再是緩緩推開門。
屋內,顧權鳶在牀邊收拾着揹包,沒注意到進來的何然。
他觀察着顧權鳶的一舉一動,確定了他的意圖,纔開口:“你是要...回家了嗎?”
顧權鳶轉頭見是何然回來了,扔下了手裏的揹包,興沖沖地跑過來擁抱何然:“我爸他同意了!以後訓練可以看我自己的意願,他還說知道我們的關係了。”顧權鳶越說越興奮,也摟得何然更緊,像是二人間存在着什麼負距離,能無限靠近。
“那叔叔是來找你...”何然沒完全問出口,把疑惑拋給顧權鳶來一一解答。
顧父獨自開車來找顧權鳶,因爲拉不下臉,明裏暗裏透露着是自己願意給顧權鳶臺階下,只要答應他一個條件,然後跟他回家,以後就隨他的意願安排訓練,再也不強制他上擂臺了。
他說:“知道你和那孩子的關係了,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你去吧。”在顧權鳶心裏,顧父說的這句話,就相當於是妥協了。
可實際上,是顧母發現兒子一個晚上沒回家,和顧父大吵了一架:“你要是今晚不把兒子給我請回來,你以後就別想再跟我睡一張牀!”
這話對於顧父“幼小的心靈”無疑是一次致命的打擊,顧母真的收拾衣物飾品去其他客房住下了,顧父徹底慌了陣腳,馬不停蹄地就來找兒子回家。
現在談妥了,他就坐在車裏,安心等兒子收拾好東西跟他離開。
“叔叔讓你答應的條件有爲難你嗎?如果不喜歡就...”
“放心,條件就是考上青川,很容易的!”
“那就好...”
何然已經知道結果了,顧權鳶未來會考上的,這對於他來說確實很容易,可顧父難道不明白這一點嗎?何然心裏起疑。
“我先回家住幾天,很快就回來,好不好?”顧權鳶哄着何然,怕他失落了。
“好是好,不過我現在不用陪了,我一個人也能好好睡覺了。”何然不想麻煩顧權鳶來回跑了,昨天是自己在耍小脾氣,所以現在暗戳戳提醒他,讓他好好呆在家裏,不用擔心自己。
顧權鳶遲疑了幾秒,忽地向何然委屈起來:“你是不是嫌棄我?(?o︵o?)不可以醬紫的——要陪的——”顧權鳶晃悠起不知所措╭( ?_?)╮的何然,胡攪蠻纏起來。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啊——好,陪,陪,你先給我停下!”何然一聲令下,制止了顧權鳶發瘋的行爲。
屋外的顧父等待良久,不耐煩地鳴了聲笛,二人都知道顧父在催促了,變回正經的模樣。顧權鳶拉着何然的手:“那我先走啦,後天到學校了我去找你,然後一起放學回家!”
何然笑着迴應:“好~”
顧權鳶幸福滿足地離開了,何然站在門口看着他上了車,又望着車駛下了坡,最後剩下自己一人回到家裏,關上門,打開電視,自己營造些煙火氣。
22:00,黎瑾夕已經醒來一個多小時了,他漸漸緩了過來,思前想後,還是下定了決心。
他從牀底拿出藏起來的二手手機,撥打了一個男人的電話號碼。
電話那頭接起,黎瑾夕直言不諱:“上次談的事情,我答應你,什麼時候能準備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