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春雨原以爲等到她長大了,就能自己去外面賺錢養活自己,即使日子再艱苦也比現在這種暗無天日的生活好過。

    只是她低估了李婆子的狠心。

    她呆愣的坐在地上,沾了滿身灰,眼睛眨也不眨,她只覺得李婆子的叫罵聲越來越遠,心中的恐懼和淒涼籠罩着她。

    李婆子上前扯住劉春雨的手臂將她往外拖:“張家已經把彩禮都給我了,你不去也不行。”

    劉春雨神情麻木,卻在看到自己睡的那間小柴房時猛地開始掙扎:“我不去!我不去!”

    李婆子被她用力的推開,頓時火冒三丈:“不去?行啊,你看我今天打不打死你!”

    說着她就抄了一個鐵鏟狠狠地朝劉春雨拍去。

    鐵質的鏟子即使是不小心磕到都會痛很久,更何況是李婆子氣急敗壞使了全力,這一鏟子下去,劉春雨那小身板估計就夠嗆了。

    在鐵鏟快打到劉春雨時,李婆子像是被什麼絆了一跤,重重的摔倒在地,門牙都被磕掉,糊了一臉的血和灰塵。

    劉春雨看到李婆子倒在地上哀嚎,臉色蒼白的往外奔逃。

    她要離開這裏!

    她一路狂奔朝着山裏逃去,她不敢走大路,怕被劉老頭和李婆子抓回去。

    山裏林深草密,樹枝劃破了她的臉,她的手,她的衣服。

    不知跑了多久,月亮已經升起。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劉春雨看不見腳下的路已經摔了不知道幾次。

    等到跑到一個無人的池塘邊,她才停下腳步,大口的呼吸着。

    空中傳來劉春雨的啜泣聲。

    她連大聲哭泣都不敢,只能死死捂住嘴脣,所有的苦澀往肚子裏吞。

    這樣的聲音在黑暗的森林裏並不明顯,山風吹動樹葉嘩嘩譁,四周的蟬鳴和蟲都比女孩絕望心碎的聲音來的吵鬧。

    但這麼微弱的哭泣聲卻清晰無比的傳到了楚臨清的耳朵裏。

    淒涼哀愁,揪着人心。

    她看着縮在石頭旁邊顯得格外瘦弱嬌小的女孩,輕輕嘆息。

    她從黑暗中走出,擁住哭泣的女孩。

    劉春雨驚恐地掙扎,她看不清來的是誰,被人擁進懷裏時她還在尖叫着掙扎。

    直到她聞到了那股清香,她放緩了身體。

    她在那小小的房間裏聞到過這種香味。

    楚臨清把女孩整個人抱在懷裏,她實在是太瘦了,小小的一個連楚臨清的懷抱都填不滿。

    楚臨清愛憐地輕輕撫摸着女孩枯黃的頭髮:“乖孩子,不害怕。”

    忽然間劉春雨感覺心中難以言喻的委屈和絕望,眼淚像是開了閘的一發不可收拾。

    一瞬間,她想起了在她短短的十六年時光裏經受的所有的痛苦和磨難,每一次的飢餓,每到冬天就生瘡得的雙手和雙腳,幹不完的農活和家務,喝不飽的白水泡飯。

    哭的難以自制。

    家裏人總誇弟弟是個聰明的孩子,可明明上學時她常常考到班級的第一名,而弟弟一次都沒有。爸爸媽媽每年回來都只會給弟弟買衣服,說她衣服很多不用買,但她的衣服都是撿了別人不要的。

    他們會摟着弟弟,親暱的喊他寶寶。

    她也想被人抱着,可媽媽說自己髒不願意抱她。可是她已經用冷水沖洗了很多遍,連身上衣服都是洗的最乾淨的那一件。

    後來她明白了,不是嫌棄她不聰明,也不是覺得她不乾淨,只是他們不愛她而已。

    但此刻她被人緊緊抱在懷裏,溫柔的哄着才發覺,原來她也能被愛啊。

    楚臨清的衣襟被她哭溼了一片,她只是輕輕地拍着她的背,讓她哭的不那麼難受。

    原本以爲劉家人吃了苦頭會學乖點,沒想到反而變本加厲起來。

    她柔和的眼神變得犀利,修真者不能隨意使用靈氣插手普通人的事情。

    但是當她決定收劉春雨爲學院的學生時,這因果便種下了。

    之前放在劉春雨身上的防護罩,可以抵擋三次致命傷害。

    剛纔李婆子顯然是下了死手觸發了防護罩,所以纔會被絆倒。

    不過這些,以及對劉家三人的小小懲戒都是對天道的底線試探。

    很顯然天道並沒有太過限制。

    現在學生受了委屈,作爲院長欺負回去不過分吧。

    劉春雨在她懷裏哭着哭着睡了過去。

    等她睡着後,楚臨清給她放了個安神符讓她睡得更安穩些。

    御劍飛行將她帶到太明山,放了張軟塌把她放下。

    設了防禦法陣便回到村子裏。

    李婆子被這一摔腰折了,村裏的醫生來給她紮了幾針。

    此時哼哼唧唧的躺在牀上。

    張家給了錢人卻跑了,晚上鬧了一通把錢給要了回去。李婆子躺在牀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到手的錢飛了,氣的胸口發悶,腰更痛了。

    劉老頭去別的屋睡了,他懶得伺候更不想聽李婆子哀嚎,影響睡眠。

    更別提劉金勝了,他甚至都沒關心一句,喫完飯就自顧自的回房間打遊戲去了。

    李婆子也是個人才,自己盡心伺候的丈夫對她不聞不顧就罷了,她對那孫子可是含嘴裏怕化了,捧手裏怕摔了寵着長大的,結果對她更是冷漠。能把一個孩子培養成這樣也算是一種報應。

    楚臨清隱到李婆子屋子裏,變幻出一張陰森恐怖的嬰兒臉。

    李婆子正疼的罵劉春雨一轉頭卻看到一個血肉模糊的嬰兒。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她驚聲尖叫着:“啊啊啊啊啊!鬼啊!!”

    旁邊屋子的劉老頭被她吵醒,面色不悅的衝進屋子。

    “你這婆娘鬼吼鬼叫什麼!哪來的鬼!”

    等他順着李婆子驚恐的眼神望去,房間陰暗的角落裏,一雙發白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見他看過去還露出一個邪惡詭異的笑容。

    劉老頭也是一陣尖叫,兩人跟二重奏似的惹得打遊戲的劉金勝不耐煩的把手機一摔,也跟着跑到屋子裏吼:“你們叫什麼啊!都影響我打遊戲了!”

    卻不想,在他進屋後,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劉金勝嚇得一個激靈,身上的肥肉都跟着抖了抖,他看着身後的門:“什麼啊?這門怎麼關上了?”

    劉老頭驚嚇後連忙跑去想打開門,卻發現不論他怎麼使勁,這門還是紋絲不動。他慌了。

    劉金勝被兩人整的一臉懵, 他的視線都集中在兩人身上,自然沒看到身後那張越來越靠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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