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時宛孜揉着惺忪的睡眼,跟着陳清雨一起走到田裏時,在田埂上,已經圍坐了不少村民。
村裏人的嗓門都普遍較大,就算不偷聽,那些討論聲,也能直接朝着人耳朵裏鑽去。
就像是現在這樣。
“這是時知青負責的那塊地吧?乖乖喲,這才一個晚上,都已經做完啦!?”
“看着小時知青那麼文文弱弱的一個人,這是花了一晚上的功夫翻了地?”
“這可厲害了。”
時宛孜隱隱約約聽見了自己的名字,她正想問怎麼了,就感覺到身邊的陳清雨拉了拉她的衣服。
“宛孜,你看那邊!”陳清雨從昨晚就對時宛孜改了口,昨天時宛孜回到知青宿舍後,就讓自己直接叫她的名字。她也不是什麼忸怩的人,要不是因爲從前時宛孜看起來太容易受驚嚇,她怕自己的熱情一不小心就把宿舍的病弱小美人兒給嚇跑了,這才收斂一二。如今既然時宛孜主動提出來,她也不再那麼客套。
陳清雨現在也看見了時宛孜負責的那塊地,經過一晚上的時間,那塊昨天她離開之前,才翻了很小一小塊的地,現在地下更深一點顏色的泥土被整整齊齊地翻了上來。
“宛孜,難道昨天我們離開之後,你效率這麼高?!”陳清雨就差沒直接把“佩服”兩個字寫在臉上了,這算不算後來者居上?這也太牛了。
說着這話,陳清雨不由將目光落在了時宛孜那雙手上。
昨天時宛孜回來時,她就看見後者的手被包紮了起來。看來,昨天晚上時宛孜一個人幹了很久的活兒,手估計都快要廢了吧?她當然知道用了一天的鋤頭,手心是什麼樣子。何況,時宛孜是公認的細皮嫩肉,就算不看時宛孜包紮起來的手裏面是什麼樣,她也能想到肯定是一片慘狀。
這麼一想,還有些心疼呢。
畢竟,她看見美人皺一下眉頭,都覺得心痛!
時宛孜:“……”
不用多想,她也知道這是誰的傑作!
但現在面對陳清雨敬佩的目光,時宛孜一時間覺得耳朵有些燒得慌。
“這,不是我的做的。”時宛孜解釋道,“我昨天是留下來挖了一會兒, 可是沒有這麼快……”
她倒是想表現得勤勞一點,但這不是機會嗎?
時宛孜想說這都是江昀野做的,可剛要出口時,又覺得不太妥當。
她知道村民對江昀野很有偏見,這種時候說出來,對於江昀野而言,可能並不算是什麼好事。
陳清雨倒沒有想要刨根問底是誰幫的忙,在她看來,她都不忍心看見美人舍友那麼喫苦,肯定還有跟自己一樣的人。
但陳清雨不問,不代表別人不好奇。
魏雅雯就跟在他們後面,一同過來的。當她看見時宛孜負責的那一塊地裏,竟然都已經被翻好了,她眼裏忍不住閃過一絲嫉妒。
她知道時宛孜長得漂亮,是那種丟在人羣中,就能讓人第一眼就注意到她的漂亮。但現在,看着有人竟然會默默對時宛孜幫忙,她的心裏還是會感到不平衡。
下意識地,魏雅雯就看向了一旁的塗自強。
該不會是塗自強昨晚偷偷來幫時宛孜幹活了吧?
想到這裏,魏雅雯不由一陣氣悶。
她也有不少地都沒有翻呢,塗自強怎麼能只顧着時宛孜,完全不將自己放在心上?他們可是認識了十多年啊,塗自強纔跟時宛孜認識多久,就已經這麼想着後者?
女知青不知道他們的休息時間,但是男知青都在一起,昨晚塗自強回來很晚,男知青們都有目共睹。
這話一出,不少男知青們都不滿了。
昨晚他們還打趣問塗自強去了什麼地方,但這人神神祕祕的,什麼都沒有說。
現在看來,原來是來給時宛孜獻殷勤了。
“塗知青,你這就不厚道了吧!昨天晚上我們不是還在商量大家夥兒一起出力幫忙的嗎?你怎麼能一個人都把活兒幹了啊!”
“就是就是。”
“時知青,我們幾個其實也商量着準備今天就來幫你幹活兒的。”
剩下的男知青紛紛開口說着,誰不想要在時宛孜面前多刷點好感呢?畢竟,別說果子溝大隊,就說在城裏,能找到時宛孜漂亮得這麼打眼的,都不多。大家心裏多多少少都對時宛孜有好感,這本來就是心照不宣的事。
這些話一出,別說是時宛孜,就連塗自強也愣了愣。
塗自強剛想說不是自己,但是他看着現在同樣錯愕的時宛孜,到了嘴邊的話忽然就這麼一頓。
他並不知道是誰在暗中幫了時宛孜這麼一把,看起來並不是他們知青宿舍的人,那估計就只有這些村裏人了。但敢做不敢留名,他猜想對方估計應該也是知道自己出身不入流,配不上從城裏來的這朵最嬌貴的花,所以才選擇默默做好事。
而時宛孜的表情看起來也很喫驚,想來可能就連時宛孜本人,都不知道是誰在背後幫忙。
一想到這裏,塗自強腦海裏立馬出現了別的考量。
在對上時宛孜的目光時,塗自強還衝着對方笑了笑,“昨天我看時知青的進度實在是太慢了,所以……”
塗自強發現在自己說完這話後,時宛孜臉上的震驚似乎更明顯。他不由在心底一笑,看來時宛孜是真的不知道昨晚的這位活雷鋒是誰。現在能撿個現成的便宜,在自己喜歡的姑娘面前刷一波好感,可不就是撞大運?
時宛孜現在當然震驚,她是震驚於塗自強的厚臉皮。
若不是因爲知道昨天晚上做這些活兒的人是江昀野的話,她說不定真就要被塗自強感動。
看着地裏那些翻出來的泥土地都是一個方向,深淺度甚至都沒有任何差別,顯然這都是一個人做的。塗自強是從哪兒冒出來,這麼大張臉來冒領功勞?
時宛孜沒有注意到在一旁的魏雅雯已經快要將牙齒咬碎,魏雅雯在聽見塗自強親口承認是他半夜不睡覺來幫時宛孜幹活後,整個人恨不得將對面的人看出十八個窟窿來。
“塗知青,是你幫的我?”時宛孜看向身後的年輕男子,臉色古怪問。
塗自強只當做她是太驚訝,此刻面上不由有些沾沾自喜。他想,即便是村裏那人有種現在跳出來說是自己做的,估計在場的人已經先入爲主,根本不會相信。更何況,大晚上的,還有誰會在村子裏遊蕩,對方連個目擊證人都沒有,無法證明。但自己昨日很晚纔回宿舍,卻能有一羣人給自己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