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政大權】

    江昀野突然剎車,讓時宛孜有些猝不及防。

    當看見前面的人回頭時,時宛孜:“怎麼了?”

    剛纔因爲慣性,她一腦門就砸在了江昀野的後背上。現在她正一邊揉着額頭,一邊看着江昀野發問。

    江昀野在感覺到後背上傳來的輕微的撞擊時,就有些後悔了。

    可是在看見時宛孜那張臉時,他又覺得自己內心是想要迫切地看着對方的眼睛來確定某件事的。

    “你剛纔說什麼?”江昀野一字一頓問,他的眼神很是深邃,此刻牢牢地鎖定着在座位後面的人,不肯放過對方面上任何一絲神情的變化。

    時宛孜沒注意到江昀野眼神的變化,“我說你很厲害啊!”時宛孜這話不是作假,“之前你說自己就是看着家裏傳下來的醫術,就自己做了膏藥,我就覺得很厲害。”她在說這話時,伸手在江昀野面前晃了晃,能看出來在兩週之前她手上的血泡已經盡數消失,就連疤痕都沒有留下什麼。昨天手上的擦傷,現在看起來也好得差不多。時宛孜知道這具身體是有多嬌貴,能在這麼短時間裏,傷口恢復成現在的模樣,想來不是她自己身體的緣故,都是因爲江昀野帶來的膏藥。

    江昀野聽着時宛孜溫婉的聲音傳進自己的耳朵裏時,感覺到心頭有什麼地方深深地被觸動了。

    他看着時宛孜,心裏卻已經覺得脹鼓鼓的。他原本還有很多話想說,但這一刻,江昀野覺得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重新騎車上路,江昀野在沒有被時宛孜看見的時候,臉上這才情不自禁地露出了點點笑意,“也沒有那麼厲害……”他小聲說。

    他也不是刻意說給時宛孜聽,但是風卻不安分,調皮地將他的聲音送進了時宛孜的耳朵裏。

    “還有,我有錢,你不要還給我好不好?”

    這話江昀野大聲了些,他還是有些緊張。

    時宛孜沒有問江昀野今天在瘦子那裏賣了多少錢,她只道:“這縫紉機的錢我暫時不要,但是你沒有錢的時候,一定告訴我,我不缺錢,你別太辛苦。”

    她可以一直拒絕自己沒有好感的人,但是對着江昀野,時宛孜卻不那麼想拒絕。

    她不知道自己剛說完這話,在前面的人臉上的笑是有多明顯。

    “我不辛苦。”江昀野說。

    山路崎嶇蜿蜒,就算是騎自行車也沒那麼輕鬆。

    可是現在的江昀野卻覺得自己是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氣,他那雙大長腿蹬得飛快,像是不知疲倦一般。

    襯衣被迎着的風吹得脹鼓鼓的,卻又被此刻在他腰間環繞的一隻纖細的手臂收緊,勒出了精瘦的窄腰。

    走路要走三四個鐘頭,但是騎自行車卻快了很多。

    這條路江昀野從前覺得很長很長,可是今天下午,他卻覺得這條路真是太短了。

    可能是因爲身後載着人,他心裏竟然出現了一個荒唐的念頭,如果這條路一直都沒有盡頭,那就好了。

    江家在村尾巴上,江昀野選了另一條沒什麼人經過的小路,從村尾直接回了家裏,路上也沒有人看見他騎着自行車載着時宛孜,自然也沒有人知道他家裏已經有了縫紉機這麼一個大件。

    回到家裏,江青然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野着,家中沒人。

    江昀野先將自行車前面的東西搬下來,然後將車檢查一遍後,這才小心翼翼地放進了雜物間裏。

    “縫紉機給你搬進房間裏嗎?”江昀野不讓時宛孜來搬動這些重物,他放了自行車後走出來問。

    時宛孜點頭。

    江昀野抱着縫紉機,大步朝着時宛孜的房間走去。

    等推開門的時候,江昀野微微一愣。

    雖然房間都是他收拾出來的,但是這裏在經過一晚上後,房間裏殘留的似乎都是屬於時宛孜的味道。

    他一進門時,就感覺到了,呼吸間,都是一股清香。

    這味道讓他眼睛都不知道應該放在哪裏,飛快找了一塊空地,將縫紉機放在地上後, 轉身不敢多看,就要離開。

    在門口,江昀野從衣服包裏拿出來一把鐵鎖,還有一把別鎖,遞給了時宛孜。

    “這把大鎖你在出門之後,就可以掛在門上鎖起來,這是鑰匙。別鎖我去找個榔頭,給你裝在裏面,晚上你自己在房間的時候可以別上。”江昀野說。

    這也是今天他去縣城的原因。

    家裏的房間只有江青然現在住的那間房是帶鎖的,這也是在家裏被清洗後,僅剩下的那麼一間唯一帶鎖的房間,江昀野一直讓妹妹在住着。他自己倒是無所謂的,平日裏一般也沒有人會出現在他們家附近,就算是有,他家也實在沒有什麼值得光顧的。

    但是現在時宛孜來了,就不一樣了。

    時宛孜驚訝地看着手中的兩把鎖還有鑰匙,她今天去供銷社,完全就沒有想過要買一把鎖。大概在潛意識裏,她覺得住在江家的小院子裏,就已經足夠安全。

    不過現在看着江昀野拿着釘子和榔頭出來的樣子,時宛孜不由彎脣笑了笑。

    分明是個大個子,但是卻很細心。看着冷漠不好接近,可是在靠近的時候,江昀野的體貼和照顧,讓人如沐春風。

    上鎖對於江昀野來說不算是什麼難事,三兩下,他就做好了。

    給時宛孜的房間裏安上鎖,不僅僅要讓她防着別人,更是要讓她防着自己。江昀野看得出來時宛孜對自己的信任,可就是因爲對方相信自己,他才更不想辜負這份信任。

    江昀野在這一頭裝鎖,時宛孜則是去了旁邊的小廚房。

    今天她買的最多的,就是糧食豬肉這些。

    不過今天她跟江昀野到縣城的時間也不算早,像是排骨五花肉之類的剩得不算太多。倒是有很多豬下水,還有家禽類的內臟,這些殘留的是最多的。時宛孜來者不拒,全都買了下來。

    她其實很喜歡喫內臟,在國外的時候,她對法餐鵝肝什麼的其實沒那麼感興趣,她就喜歡用辣椒熗炒的內臟,比如火爆腰花,又比如酸辣豬肝,又或者是爆炒小郡肝之類的,全都是她的最愛。

    只不過這種菜,她只會喫,不怎麼會做。

    時宛孜在買肉時,壓根就沒有考慮過自己不會做的問題。在她看來,自己雖然是不太會,可是江昀野會啊。即便她根本就沒有見過江昀野做飯,但是時宛孜對後者就是很相信,反正橫豎比相信自己更相信江昀野。

    剩餘的,就是拿着全國糧票和油票,換了不少糧食和菜籽油。

    這些現在都被時宛孜安置在廚房裏,她整齊完後,拍了拍手,表示很滿意。

    江昀野這時候也來了廚房,時宛孜在看見他時,眼睛一亮。

    “江昀野!”時宛孜軟軟地叫了他的的名字。

    江昀野心頭猛然一跳,好像就是從昨天回來後,時宛孜就沒怎麼叫過自己“江同志”,而是直呼他的大名。

    從前江昀野沒覺得自己名字有什麼特別,她爺奶都是文化人,這名字取自“陀昀嶗桓”“春風野火”這兩個詞。可是現在,聽着自己的名字從時宛孜的口中叫出來,江昀野頭一次覺得原來自己的名字這麼好聽。

    江昀野擡頭朝着時宛孜看去。

    時宛孜指了指自己今天買的新鮮的內臟,這些東西不能過夜,看來需要他們今天就處理了。

    今天中午她沒怎麼喫東西,她是不太餓,而且附近沒有自己喜歡的飯菜。而江昀野則是隻吃了一個雜糧饅頭,估計早就餓了。

    “今天晚上我們喫爆炒腰花好不好?!”時宛孜在說到喫什麼時,眼睛亮晶晶的。

    江昀野:“你想喫我給你做。”

    他知道時宛孜買了不少食材回來,但沒想過要佔她便宜。

    時宛孜眉頭一豎,那樣子一看就知道她是不高興了。

    “一起喫。”她說,然後又道:“我買了那麼多,都喫不完,你們必須跟我一起喫。”最後這話,她已經情不自禁地帶上了幾分嬌蠻,卻是半分也不會讓人覺得討厭。

    江昀野聽後,然後從兜裏拿出了今天買膏藥後,所剩的最後二十塊錢。

    家裏那些膏藥也是他做了很久,才積攢了那麼多。能賣到一百七十多塊錢,已經算是很大一筆錢。

    現在剩餘的二十塊,他交給了時宛孜。

    “不能白喫你的。”江昀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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