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雅雯搖頭,“沒關係,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兩人很快攜手朝着知青宿舍走去,左梁平心想,他實在是沒必要聽剛纔別的知青那些話的,他跟魏雅雯在一起就是最好的,實在是沒什麼值得後悔。
到了傍晚時,吳佩妮和陳清雨兩人都沒有離開江家小院,她們知道今天江昀野不在家,沒人陪着時宛孜喫飯,所以兩人很乾脆留了下來。
“這是我的糧票,反正你趕緊收着,別逼我翻臉啊!”陳清雨和吳佩妮將自己帶來的糧票遞給時宛孜,她們打算在江家喫飯,但糧食都是時宛孜的,之前時宛孜每次都不肯收,但這一次,她們是主動過來蹭飯,這糧票說什麼都要讓時宛孜收下來。
時宛孜被兩人一起“圍攻”,拒絕不了,最後只能收下。
江昀野雖然不在,但是家裏又來了兩個會做飯的小姐妹,時宛孜看着在廚房裏忙碌的兩道身影,坐在位置上託着自己的臉蛋發笑。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時宛孜過得還算是熱鬧。
陳清雨和吳佩妮擔心她在家裏無聊,所以兩人一有時間,就過來找她玩。
這天,是星期三,時宛孜上午還在禮堂上課,她正在教下面的一羣小蘿蔔頭們加減法,這時候村長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了禮堂門口。
“時老師。”村長直接看向時宛孜,朝着她一邊招手,一邊開口道:“趕緊出來一下,有事兒找你。”
時宛孜眼睛裏寫着明明白白的意外,她顯然不知道村長找自己能有什麼事情。她記得村裏推選的大學生名額都已經報到了公社那邊,難道是出了什麼問題嗎?但時宛孜很快就否定了這個猜想,就算是公社那邊的名額出了什麼問題,那跟她也沒有任何關係。
難道……
時宛孜臉色忽然一變,她很快放下手中的教案,疾步走到了村長跟前,眼裏帶着幾分焦急,“村長,是江昀野出了什麼事情嗎?”
時宛孜除了想到這個可能,實在是想不到有什麼別的原因,能讓村長過來找自己。
村長:“……”
他在過來找時宛孜的路上,心裏都不止一次感慨過,早就知道他們村裏這位時知青有錢,但是沒想到人家家裏那麼厲害。
而現在,村長看着時宛孜還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不由喜氣洋洋地衝着她宣佈着好消息,“不是不是,江昀野能有什麼事兒?!是你的大好事!”
被這麼一說,時宛孜更加迷惑了。
“我的好事兒?”時宛孜不覺得自己最近有什麼好事發生,難道是她在小學的業績太好?可是這不都纔開始一個月嗎?這都能有業績了嗎?
“你父親來了!”村長見時宛孜完全不上道,乾脆直接開口。
隨後,村長就有些收不住自己的話頭了。他現在看着時宛孜,簡直就像是在看着天上掉下來的大金餅。要知道今天時宛孜的父親來村子裏,人家可是坐着小汽車,紅旗小汽車!甚至連公社的人都驚動了,公社的人都陪着對方一起過來。
那可真是大陣仗!
村長控制不住地激動,“哎呀你看看啊,時老師,既然你父親是這麼大的官兒,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們的呀,這來村子裏你看看你也不說一聲,我們也不知道……”
村長現在很是懊惱,村裏來了這麼一隻金鳳凰,他竟然毫不知情。更重要的是,若是他能早一步知道時宛孜的身份,那肯定早就跟時宛孜交好。這多認識一個人,也多一條出路嘛!可是現在倒好了,今天這麼一出,估計村支書大隊長那邊都收到了消息,日後他想要跟時宛孜走得近一點,那也不太容易。
時宛孜壓根沒能共情現在村長的激動,她腦子裏有些嗡嗡的。
忐忑。
如果要問現在時宛孜是什麼心情的話,那她只有忐忑和緊張。
畢竟,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原主的家人。雖然之前時宛孜已經有過一兩次跟時父通信的經歷,但是書信的往來,跟面對面哪裏是一樣的呢?
她很難不緊張。
但無論如何,時宛孜今天也是要去見一見時父的。
時宛孜聽着耳邊村長還在絮絮叨叨,她心裏已經變得安定了不少。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躲不掉就順其自然吧。
等走到村口時,時宛孜就看見了一羣人簇擁着最中間的那個中年男人。
雖然人到了中年,但是對方周身的那氣度,看起來格外不同尋常。再加上常年保持了良好的身材,跟村裏那些同齡人站在一起,便顯得有些鶴立雞羣了。
對於時宛孜而言,時父像是有什麼奇妙的吸引一般,即便是隔着還有段距離,但是她的目光,已經穿過人羣,精準地落在了最中間的時父身上。
後者感覺到她的目光,跟着回頭。
就在時宛孜徹底看清楚如今站在人羣中央的人的模樣時,幾乎是在這瞬間,時宛孜就紅了眼睛。
“爸……”
時宛孜張了張口,她聲音很小,可能這時候除了站在距離她身邊最近的村長聽見之外,其餘的人頂多就只看見了她的口型。
時父即便是沒有聽見時宛孜的聲音,但是,他在看見自家女兒的那瞬間,幾乎是撥開了人羣,大步直接走到了時宛孜身邊。
“宛宛!”時父看着站在自己對面紅了眼睛的小女兒,有些動容,他伸手拉過了時宛孜,還像是小時候一樣,將自己的小女兒抱在了懷裏,“別哭別哭,爸爸來了。”
時宛孜真不是故意在這時候哭出來的,一方面,可能是因爲她淚失禁的體質,讓她這時候看見自己在世上唯一的親人時,控制不住地想要流淚。另一方面,時宛孜自己也忍不住。若是現在眼前出現的中年男人是一張陌生的臉的話,她可能對自己父親這一角色,還沒有實感。可是現在,時宛孜在看見時父幾乎是跟自己上輩子的父親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時,時宛孜是真的忍不住了。
她來到這裏後,最擔心的就是她父親。
她家裏也只有她一個孩子,她父親一直將自己當做眼珠子一樣疼愛,她都不敢想象在國內的父親知道她不見了後,會怎麼傷心焦急。如今,在這時候,時宛孜忽然看見了那張熟悉的慈愛的臉時,她忍不住哭了出來。
“爸……”時宛孜在自己從前就很熟悉的懷裏,哭出了聲。
時父在聽見時宛孜的哭腔時,也哽咽了一下。
“我們家宛宛喫苦了。” 時父輕輕地拍着時宛孜的後背說。
等到時宛孜平復了自己的情緒後,這才後知後覺有些不好意思。
她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失態,見到時父時,情緒這麼激動。
從自己父親懷裏退出來時,時宛孜臉上有些發紅。
在家裏人面前這麼哭出來真是有點丟臉啊。
不過,現在對於時宛孜而言,最慶幸的便是她跟眼前自己名義上的父親相處起來的時候,完全沒有隔閡。大約是時父的臉和聲音,甚至脾氣,都跟當初時宛孜熟悉的父親一模一樣,她很難覺得陌生,也很難將對方當做一個陌生人看待。
“其實我在這兒也挺好的。”時宛孜悄聲開口說。
時父擰了擰眉,顯然不太相信她現在的話。
“別怕,今天爸爸過來,就是帶你回家。”時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