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白走過去,一問,果然是江昀野派來的人。
等到吳白坐上了外面的小汽車時,吳白這時候是真的驚訝了。
雖然之前國家就已經開放了私人申購小汽車的口子,但是在大街上,小汽車仍舊很少很少,就算是有,很多都是單位配車。但現在,他早就知道了自己今日過來要見的人是下海經商的商人,這小汽車當然不可能是單位配備,而是私人購置。
如今一輛小汽車多少錢,吳白心裏已經有了算盤。
看來之前他還是低估了江昀野的財力,這可不是一般的有錢人。
等到了江昀野的寫字樓後,吳白看着現在這一棟高聳入雲的建築,心頭忍不住再一次發出感慨。
上樓後,江昀野還在辦公室裏處理工作。祕書通報後,吳白這才走進了江昀野的辦公室。
剛在樓下時,吳白就已經知道了在洱海邊上的屋主是誰。
樓下那麼大的招牌,他不想看見都很難。
江昀野。
這個這幾年頻繁出現在報紙上,但始終沒有見過照片的男人,此刻就出現在了他眼前。
吳白之前也讀到過不少關於江昀野的報道,他並不是很關心財經這一方面,不過那時候他想象中的這個在短時間裏名噪一時的大老闆,應該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畢竟人到了而立之年,很多人都會發福。更何況像是江昀野這樣的人,怕不是每天都有不少應酬,喝酒更容易發胖。
但是沒想到,吳白看見這時候從辦公桌後面走出來的男人,身高腿長,寬肩窄腰,完全沒有自己想象中的肥頭大耳的模樣,甚至有些過於英俊冷硬。
那外形,就算是他是圈子裏炙手可熱的導演,見過了那麼多長相優越的演員明星,但這一刻,吳白髮現跟前的人看起來似乎形象比他親自挑選出來的演員還要出挑。
一時間,吳白有些愣住。
江昀野走過來時,臉上掛着恰到好處的禮貌的笑,他走過來,主動跟吳白問好,伸出手:“久仰吳白導演的大名,沒想到今天我們在這種地方認識,榮幸至極。”
這些年江昀野在商場上磨鍊,官腔已經熟練無比。
吳白回神,“江老闆,沒想到江老闆看起來如此年輕。”
江昀野回了個禮貌的微笑,看起來並沒有將吳白這句恭維的話放在心上。但此刻在江昀野的心裏卻是忍不住有些開小差,他能不敢保持年輕一點嗎?時宛孜在結婚的時候可跟他約法三章,條條款款都是要求他保養好自己這張臉和身材,別的時宛孜一概不擔心,她唯一擔心的就是江昀野在日後變醜了。
“我先把話說在前頭,你日後要是胖了醜了,我看着心裏不得勁兒,咱們就分道揚鑣!”時宛孜當時說得振振有詞。
江昀野在聽見這話時,心裏很是複雜。
高興吧,是有的。畢竟人家別的夫妻約法三章,都是要求彼此之間要忠貞什麼的,但是時宛孜對自己好像並沒有這樣的擔憂。
可是,複雜也是真的複雜,誰家夫妻結婚的時候約定不要變醜變胖啊!這條件聽起來就很離譜!
江昀野都快要懷疑時宛孜當初就是看上自己這張臉了。
但不管怎麼樣,這些年江昀野還真做得很好。
這幾年大家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了不少,油水豐厚了,人自然也很容易長胖。但是江昀野始終保持着跟從前遇見時宛孜時一樣的身材,就算是每天坐在辦公室裏,但他知道時宛孜在牀上最喜歡觸碰自己的腹肌,既然老婆喜歡,江昀野當然要做得更好。什麼地方對時宛孜有吸引力,他就是鉚足了勁兒朝着那方向努力。每天早上晨跑不說,還要雷打不動做卷腹。
江昀野和吳白很快就坐在了辦公室的黑色真皮沙發上,合同是江昀野早就準備好的,內容並不苛刻,最主要的還是要求租賃人愛護裏面的一切,包括不限於傢俱和擺件等。
吳白看了後,微微擰了擰眉,朝着合同條約上的一行指去,“裝飾擺件損毀的,要求原價十倍賠償。這有原價的清單嗎?”
江昀野早就準備好了,他將手頭的另一份文件遞給了吳白,“都在這兒,這房子是我太太親自設計,裏面的擺件配飾什麼的,都是她親自挑選。所以,裏面的東西都是她喜歡的,這條要求,不是爲了要賠償,而是希望大家在裏面能愛惜一點。”
吳白一邊聽着江昀野的話,一邊翻開了剛纔江昀野遞過來的文件夾。剛看了一眼,他差點就將手中的文件丟到了地上。
這……
吳白還以爲是自己看錯了金額,這時候江昀野的聲音又從旁邊傳了過來。
吳白在這一刻是真覺得手中這幾張紙有千斤重,對於眼前這個男人說的一點不值錢的小玩意兒,在他看來,簡直就是天價!
從拍賣會上出來的東西,能有多便宜?!
那房子裏放着的可是貨真價實的古董!
吳白覺得自己後背都有些濡溼,拿着幾張紙的手都想要顫抖。
手抖完全是因爲激動的。
他在看見江昀野遞來的資料上的內容後,雖然很是震驚於樹屋裏的東西的價值,但同時,他心裏未嘗沒有那麼一絲喜悅的。
對於一個想要追求極致藝術的導演而言,這一次他本來拍攝的就是古風俠客電影,自然是什麼都想要帶着“古韻”。但是,就憑着現在他們國家的條件,“古韻”又哪裏是那麼容易就展現在大衆面前的?
可現在,有了手中這些物件,吳白心裏怎麼可能不高興?
還有什麼比他們老祖宗自己的東西擺出來更有古韻?
簡直就是瞌睡來了送枕頭的事!
吳白抿了抿脣,心裏在飛快地盤算着。
這樁買賣真是值了!
越想越興奮,吳白看向江昀野的眼神時,跟看金主也沒什麼兩樣。
“好好好,我這邊是沒問題的。”吳白飛快說,完全忘了自己這一次過來分明就是想要好好再磨一磨合同的,如今他只恨不得趕緊簽訂。
江昀野脣角勾着笑,他之前就問過時宛孜,需不需要將她之前收藏的那些擺件收回來,省得被人不小心弄壞了。
但時宛孜沒有太放在心上,說什麼都可以借用。
時宛孜其實是記得吳白今年的這場電影的,在後世這一部電影,直接奠定了吳白在國內電影圈的地位,橫掃國內外各大獎項。
不過後來,在不止一次採訪中吳白感慨過,自己其實對這一部電影並沒有太感興趣,因爲道具有限,現在做出來的那些物件兒,看起來還是沒有老物件兒讓人覺得有美感。
他這話讓圈內的影評人笑着說太吹毛求疵,可是時宛孜在看見這段採訪時,卻覺得吳白說得很有道理。這只是一個對美和藝術追求極致的敬業的導演而已,所以,江昀野在問自己需不需要將房間裏的東西挪出去後,時宛孜很乾脆就拒絕了。借用給吳白,似乎也沒什麼不行。只要對方好好愛護,她買下來的這些東西,也算是實現了自己的價值。
吳白拿着簽訂好後的合同,歡歡喜喜地回了洱海。
沒多久,時宛孜也從國外回來,又是一個新年。
除夕夜照舊是在首都的四合院過的。
老天很給面子,在除夕夜的這一晚上,窗外落下了鵝毛大雪。
時父在飯桌上跟江昀野喝酒,若是說從前時父對自己這個女婿可能還有一點點的挑剔的話,那麼現在,看着江昀野對時宛孜做的一切,他這個做老父親的,終於可以徹底放心。
酒過三巡,時父也有些上頭。
這時候時宛孜人已經跑到了院子裏,江昀野知道她喜歡放煙花,所以每年回來,都買了不少煙花放在庫房裏,可是讓時宛孜玩個盡興。
時父透過田字玻璃窗,看着此刻拿着煙花一個人都玩得很高興的女兒,眼裏有欣慰,還有滿足,剩餘的一點,是無奈。
他反正是勸不了女兒,所以很快,時父調轉了視線,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江昀野。
“你就打算這樣?”時父問。
這話聽起來好像有些無厘頭,但是江昀野還是在瞬間就明白過來自家岳父大人的意思。主要還是因爲這個話題,是他們家每年團圓的必備話題,他不想明白時父的意思都難。
“咳咳。”江昀野耳根有些發紅,“宛孜說她最近的重心在工作上。”
時父:“……”
他擡頭,很是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自家女婿,然後這才緩緩開口:“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你在家裏怎麼就這麼沒有地位呢?前幾年她說要上學,然後又是留學,然後又說要實習,現在又說重點在工作上,那你們多久要小孩?!”
時父心裏嘆氣,周圍同齡人都已經抱上了小孫孫,他倒好,女兒和女婿結婚這麼多年,根本就沒有打算要孩子,他着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