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硯遲無奈極了,關上消毒櫃門:“寶寶你真的……”

    嘆息。

    把虞商商按到椅子上重新坐好。

    虞商商拉他的手來回晃,聲調嬌柔:“你快說嘛。”

    姜硯遲總是撐不住她的撒嬌,虞商商音調一軟,什麼都招了。

    “之前跟你說婚約是我換來的。”姜硯遲表情不變,淡淡說,“老薑總覺得我心思不在商業上,一怒之下同意了,與我簽訂給姜家無償工作的協議。”

    姜家只有他一個孫子,姜硯遲走了,偌大基業無人繼承,可不是得留住他。

    老薑總是姜硯遲的爺爺,他卻從沒叫過爺爺,跟虞商商描述也一直以老薑總這個稱呼。

    虞商商擔憂道:“他們故意把咱倆的事挑明,是何用意?”

    姜硯遲深深看着她。

    這件事仔細想想能冒出來悶,虞商商眸光閃了閃,猜測道:“我被曝光,勢必會遭到唾罵,到時候你若想保全我,就得跟姜家妥協,對嗎?”

    她情感往事劣跡斑斑,而且家世也與姜硯遲雲泥之別,自詡正義的鍵盤俠們矛頭一定會指向她,造成輿論風波。

    言語有時往往比利刃更傷人。

    姜硯遲不吭聲。

    證明她猜對了。

    虞商商才明白,怪不得姜硯遲說他也不喜歡原生家庭。

    血緣脈搏流淌的至親,居然用輿論逼他,放誰身上不壓抑?

    她心疼地捧住他的臉頰:“姜硯遲……”

    “嗯。”

    姜硯遲抓住她的手,小狗似的臉頰往她手心蹭了蹭。

    以爲她害怕,溫柔安慰:“放心,我會保護好你,以後不會再出現暴露照片這種事。相信我。”

    他恐懼於虞商商知道他複雜恐怖的家庭從而離開。

    “不是的,我沒害怕,暴露又怎樣,我從來不在乎外人牛頭馬面的言論。”

    她是心疼他。

    虞商商摸摸他光滑的臉頰,說:“你要回姜家麼?”

    姜硯遲點頭:“回。”

    “何時?”

    “今日。”

    虞商商堅定道:“我同你一起。”

    無論風雨蹉跎,不可以讓他自己承擔。

    姜硯遲孤獨等候十八年,痛苦了二十五年,虞商商沒法眼睜睜看着他身陷地獄。

    她想拉他一把。

    姜硯遲卻道:“不行,家裏事情複雜,我不想讓你參與到裏面。”

    “我若不與你同進退,豈不成了什麼都不會的金絲雀,溫室花瓶?”

    虞商商有些氣惱,惱他從來不告訴她,也不相信她可以共經風雨。

    什麼事都只顧着讓他擋在身前,替她解決,那虞商商和一個廢人有何區別?

    姜硯遲無奈,輕輕捏住她的後脖頸揉捏,“商商,你可知姜家諸事繁瑣,一旦牽扯進去,可能深陷無窮深淵?”

    “我知道,我願意。”

    他再不想讓她見到家裏勾心鬥角的族人,結婚時總會見到,婚後也會有糾纏。

    該發生的還會發生,她不可能一輩子躲在姜硯遲身後。

    姜硯遲莞爾,望着她堅定的神色,言笑晏晏:“那……好。”

    除了六歲那年去姜家參加姜硯遲的生日宴,之後虞商商再也沒來過姜家大宅。

    時隔多年,宅子翻新重組,修建地富麗堂皇,華麗中不失低調。

    虞商商換了一身乖巧的素色連衣裙,姜硯遲開車帶她去姜家。

    姜家大宅古色古香,建地不知幾何,一眼望不到邊。

    聽聞這塊地原本是某處王宮的駐地,數十年前被老薑總買下建起無邊無際的“寨子”般的大宅。

    宅子裏傭人數不勝數,光是門口修剪花叢的御用花匠就有七八個。

    開春,樹木瘋長。

    花匠門精心修剪花朵形狀。

    虞商商抿脣,坐在副駕駛,時隔多年第二次來不免緊張。

    姜硯遲柔聲安撫:“待會兒進去之後,有不舒服的地方就跟我說,不用懼怕任何人。”

    貝齒緊咬下脣,咬出一個白色齒痕,她感覺到疼才放過脣瓣折磨,輕輕道:“嗯。”

    開車通過大門,門邊妨礙物多,他降下車速行駛緩慢。

    有傭人透過車窗發現他回來了,連忙走上前,像古代宮人看見王族一樣俯身行禮,動作標準恭敬:“少爺。”

    訓練有素,十幾個傭女喊的整整齊齊。

    姜硯遲斂眸,算是應答。

    操控方向盤七歪八拐走到停車棚,棚頂是金色的磚瓦,底下鑲嵌一顆巨大南海夜明珠,價值不菲。

    夜晚進入停車棚無需開燈,一顆夜明珠足以照亮黑夜。

    棚裏停着三四十輛豪車,有的是限定版,絕版了,幾個億都買不下來。

    姜硯遲把車停在靠近門口的停車位,方便隨時走。

    本想今日瞞着虞商商回來解決事情,不料被她知道了,和她一起回來。

    有些事情脫離掌控,姜硯遲無法繼續把結婚的事情一拖再拖。

    既然虞商商也在場,糾纏多年的事也該就此了結。

    姜家人都希望他“回頭是岸”,不要糾結於情情愛愛,做一個能夠爲姜家做出巨大貢獻的完整機器人。

    偏生薑硯遲生出感情,爲了虞商商做出反抗,逃離姜家魔爪。

    他們都以爲他只是玩玩,過了幾個月玩夠了,就會回來繼續繼承家業,沒想到這件事姜硯遲固執了三年,跟家裏人抗衡三年,換取一紙婚約。

    姜家徹底慌亂,開始想辦法逼他回頭。

    熱搜只是打響內亂的第一炮。

    他們還有後招。

    姜硯遲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唯獨在虞商商這件事上無法忍受,虞商商是他的逆鱗。

    姜家觸犯他的底線,他必須說得更加清楚,哪怕撕破臉,也要保護好虞商商。

    畢竟她的危險是他帶來的。

    沒有解決乾淨,還她一個完完整整的人生之前,姜硯遲沒資格繼續和虞商商進行感情更深一步交流——訂婚。

    停好車,姜硯遲解開安全帶,迅速下車走到側面給虞商商打開車門。

    虞商商下車,略顯拘謹,一隻手揪着裙襬,另一隻手握住他的手。

    姜硯遲順勢握住她的手,鎖上車。

    停車棚有專門的車童看管,車童弓着腰,眼觀鼻鼻觀心不去偷窺主人情感事,兩隻手合在一起,擡至頭頂。

    姜硯遲把鑰匙放在他手心裏,淡聲吩咐:“不用擦車,可能不會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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