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商商按照記憶裏的方向找到來時路,姜硯遲正在正廳門口等待,長身玉立,一副生人勿近的模子。

    身邊有傭人想爲他搬來椅子,皆被拒絕。

    眼睛目不轉睛看向路的盡頭,待發現虞商商身影時,神色凝重,大步流星走過來。

    抓住她兩隻手:“怎樣?”

    虞商商挑眉,見他焦急但不表露,端着架子。

    有心破開姜硯遲冷漠的面具,故意嘆了一口氣,沒說話。

    姜硯遲表情微凝,心頭哽了一下,“他讓你離開我?”

    她還是沒說話,低下頭,掩藏快要繃不住的表情。

    抓她的手力氣變重,頭頂聲色晦暗不明:“虞商商,你敢走!”

    虞商商聽姜硯遲的聲音發顫,不忍心繼續逗他,連忙安撫道:“我不走,不是說好訂婚的嘛?”

    肉眼可見姜硯遲鬆了一口氣,眉心濃雲一直沒落下來,“他和你說了什麼?”

    “老薑總說,只要得到你奶奶的支持,他就可以同意。”

    “奶奶?”

    姜硯遲凝神。

    “是呀,我問老薑總她現在在哪,他說你知道。”

    姜硯遲頓住。

    半天沒反應,虞商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姜硯遲?”

    姜硯遲張了張口,音色沙啞:“你也知道。”

    只不過,忘了而已。

    曾經美好的記憶,終究只有他留戀。

    幸好現在她肯回頭,讓他看見一絲曙光。

    ……

    趁姜硯遲休息的這幾天,兩人爲防變故,決定立刻出發找奶奶。

    聽姜硯遲說,他奶奶住在大山旁,極少參與人世爭紛,與世無爭,且爲人親和。

    但虞商商還是緊張。

    車過了高速,行駛八九個小時,停在一個偏遠鎮子邊。

    這裏民風樸素,地面大多用青石板鋪路,房屋江南風景,沒有高樓大廈,每家每戶平房,磚瓦頂頭。

    消息閉塞,人們幾乎不用手機,採用最原始的貨幣。穿着少數民族的奇異服飾,帽檐丁零當啷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舒心,好似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虞商商下車後,等姜硯遲找地方停車。

    鎮子滯後,青年都外出務工去了,鎮子上的人平均年齡超過四十歲。

    三兩中年女人圍一個堆閒論家常,也有大爺圍在一塊下象棋,不時傳來叫好聲。

    虞商商仰頭呼吸新鮮空氣,心情也跟着好起來,眼神被路邊一個賣糖葫蘆的攤販吸引。

    老爺爺手裏舉着一根粗長木棍,木棍上面縫合稻草,插着許多顏色豔麗的冰糖葫蘆。

    虞商商嘴饞,不禁走過去說道:“老爺爺,要兩個糖葫蘆。”

    爺爺笑道:“好嘞,兩塊一個,三塊兩個。”

    京城的糖葫蘆一個十塊,小鎮物價確實便宜。

    虞商商掏出手機要付錢,左右找不到付款的二維碼,疑惑地揚起手機:“在哪付款?”

    老爺爺笑呵呵說:“老頭子沒有手機,搗鼓不懂手機上的付款,只收現金。”

    說着,扒開腰間的包給她展示裏面收的錢。

    大額居少,紅色的鈔票只有一張,基本上都是一兩塊的,甚至有不常見的五毛紙票,以及零零碎碎的鋼鏰。

    虞商商沒有現金,訕訕收回要拿糖葫蘆的手。

    現在的年輕人手底下基本沒有鈔票,都是手機付款,她也沒有帶現金出門的習慣。

    本來是要走的,身邊橫過來一隻手,遞上一張十塊錢的現金,清涼聲色如初冬冰湖:“替她付。”

    老爺爺瞬時眉開眼笑:“好嘞。”

    找到一張五塊和兩個鋼鏰遞還。

    虞商商拿了兩個看起來色澤豔麗的糖葫蘆,對適時出現給她付錢的姜硯遲象徵性隔空吧唧嘴親了一下,嗓音甜膩:“寶寶好厲害,什麼都有。”

    姜硯遲扯扯嘴角,將老爺爺換回來的多餘錢放到黑色錢包裏,裏面還有一摞紅色鈔票,以及零零碎碎的散錢。

    錢很新,像剛從銀行提出來。

    他合上錢包,放到虞商商大衣兜裏,攬着她的肩膀避開幾個嬉笑孩童玩樂撞過來的孩童,平靜地說:“鎮子上很多人不用手機,現金流通無阻,來的多了就知道拿錢。”

    “哦,你也喫。”

    虞商商吃了一顆紅色的糖葫蘆,將另一個遞到他嘴邊。

    姜硯遲瞥了眼,沒什麼興趣,甚至嘴側開避過糖葫蘆上濃厚的糖霜:“不喫糖。”

    “不喫算了。”反正不是給他買的。

    知道姜硯遲從不喫甜食,她客套一下,之後左右手開弓,左邊喫一顆,右邊再喫一顆。

    嘴裏塞滿酸酸甜甜的糖葫蘆,虞商商腮部像海豚一樣鼓起來,圓滾滾的。

    她口齒不清地說:“你把錢包給我幹嘛?”

    “花。”

    他跟回答廢話似的,眉心用力擰巴起來。

    虞商商又哦了一聲,想到他對這裏很熟悉,忍不住問:“寶寶,你經常到這裏來嗎?”

    “自從得知有奶奶之後,我來找過她,性格投緣,之後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抽空來到這裏看望奶奶。”

    原來如此。

    虞商商點點頭:“那你說我也知道她的位置是什麼意思?”

    “你曾經來過。”

    “什麼時候?”

    她爲何記不得?

    姜硯遲不願多說,鬆開她,大步向前走去。

    虞商商從不會記得她不在意的事。

    就算說出來又有什麼意義,讓她愧疚,覺得對不住他嗎?

    那他寧願只有自己記得。

    虞商商看漠然的表情,猜測自己好像又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追過去訕訕道:“之前的事我都忘了個乾淨,你告訴我吧,之後我不會再忘了。”

    嘴裏叼着糖葫蘆串,空出手拉住他的手腕,輕輕搖晃,軟糯地求饒:“寶寶對不起嘛。”

    姜硯遲被她打敗了,只好說:“沒事。之前的事過去就過去了,我們之後的路很長。”

    他怎麼可能怪她,心疼還來不急。

    只恨自己沒有能力,讓虞商商早點喜歡上他。

    是他的錯。

    鎮子距離大城鎮已經夠偏遠了,豈料姜硯遲奶奶的住處在鎮子裏屬於更偏遠的位置,幾乎背靠大山。

    信號完全阻塞,虞商商手機收不到一格信號,電話都打不出去。

    她隨姜硯遲來到鎮子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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