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夢很奇怪,是她記憶裏從未有過的現象。
也許是忘了,因爲夢中的人就是她,她感同身受。
虞商商終於知道姜硯遲說她來過鎮子的意思。
她真的來過,只是忘記了。
故事很長。
大學時期,虞商商回到正在追求姜硯遲的時候。
當時正在放假,虞商商很久沒遇到過姜硯遲,立志追他的豪言放出去很多天,校園裏風言風語,認爲虞商商已經失敗了。
走在路上都有人對她指指點點,道此人空有嘴炮,毫無真本事。
她天之驕女,怎能容忍被人看不起。
虞商商立刻問遍姜硯遲所有同學和朋友,得到他去了鄉下的結論。
當天,她立刻收拾行李前往姜硯遲所在的鎮子,也就是奶奶家。
鎮子距離遠,那時候她還沒考出來駕駛證,只得找一個有駕駛證的朋友載她,白忱當時有事,虞商商便隨便找了個追求過她的男性朋友。
那個朋友還在暗戀虞商商,但她並不知情,兩人開了很長時間的車來到鎮子。
本來想給姜硯遲一個驚嚇,沒告訴他她來這裏的事,結果到了鎮子上,發現沒有人認識姜硯遲。
無奈之下她只好給姜硯遲打電話。
虞商商就在三年前的自己身體裏,看見曾經的自己懷着傲嬌心情撥下一串熟悉的號碼。
隨着幾聲嘟嘟聲響,接通聲姍姍來遲。
對面傳來簡短有力的字眼:“什麼事?”
送她來的男性朋友就在身邊,虞商商夾起膩到齁死人的嗓音說道:“姜硯遲,我到了你在的鎮子裏,迷路了,你來找我好不好?”
一陣短暫的沉默。
接着,他冷漠地說:“誰跟你說的?”
說什麼,地址嗎?
她纔不會出賣告訴她的人,否則下次誰還肯告訴她姜硯遲在哪。
“管誰告訴我的幹嘛,你快來,我就在鎮子口。”
說完不見回答。
她知道姜硯遲什麼脾氣性格,很有可能不管她,裝作害怕地補充:“天快黑了,這裏人生地不熟,我好害怕。”
沒等回答,身邊的男性朋友見她嬌媚的撒嬌語氣,像是根本不在乎他這個開了好幾個小時車的免費勞動力。
心中不免怨氣,故意擡高音調說話:“商商,我們今晚住在哪?”
聲音不低,通過電話線傳達到另一邊。
虞商商微頓,電話那頭也頓住了。
當時一心撲在姜硯遲身上,壓根沒往男性朋友還喜歡她這方面想,只恨他說話太不是時候,正好叫姜硯遲聽見了。
回頭嗔怪瞪他一眼,男性朋友訕訕閉嘴。
虞商商試探對着電話那頭說:“姜硯遲,你在……”
本來很硬氣的語氣,因爲男性朋友一句話,生怕姜硯遲不理她,虞商商直接降了語調,軟着調子求饒似的說話。
誰知沒蹦出幾個字,那邊直接掛斷電話。
虞商商難以置信地盯着掛斷的界面看了幾秒,憤恨回過去,結果手機沒信號,電話打不出去。
“靠!你以爲你是誰啊,敢掛我電話!”
她以爲姜硯遲不會再來了,路上好幾個小時沒喫飯,肚子餓的咕咕叫,和男性朋友去旁邊的麪攤吃麪。
虞商商喫飯慢,喫到一半,結果神奇地發現麪攤外面出現一道高大的身影。
時值夏季,稍微運動便能汗如雨下,姜硯遲臉頰冒汗,額頭的碎髮被汗水打溼,襯衫也洇出些許透色。
他不常出汗,現在卻出了很多汗,恐怕是跑着來的。
從奶奶家到鎮子口至少要一個小時的時間,他活生生縮短到二十分鐘,面都沒涼就來了。
發現虞商商身邊有異性,姜硯遲瞳孔緊縮,喉結滾了滾,面無表情走出去。
不置一詞。
虞商商還在氣頭上,哪肯放他走,當下立即拋下筷子大喊:“站住!”
大嗓門立刻引起周圍客人圍觀,虞商商毫不關心其他人怎樣,追出去拉他:“姜硯遲,你敢走!”
姜硯遲面不改色抽出手,嗤道:“你男朋友在後面等着,就這麼跟着我跑出來?”
虞商商沒想着解釋,先問自己想知道的問題:“爲什麼掛我電話?”
他不說話,只冷笑。
她怒極,不管周圍多少人,氣道:“我大老遠跑來找你,你就這個態度?”
“我讓你來的?”
“姜硯遲!”
這時,身後追過來男性朋友,跟在她身後,討好地說:“商商,別爲了不值得的人生氣,我送你回去好嗎?”
虞商商生氣時說的話不經大腦,恨自己爲何沒事找事跑過來找姜硯遲,平白丟掉臉面。
剛要同意他的話,姜硯遲冷冷睨一眼她身邊的男人,嘴角扯平:“信號不好,自動掛斷。”
“……”
所以不是他自己掛的?
虞商商心裏好受一些。
當時只顧得想怎麼讓姜硯遲對她的態度更好一些,沒認真聽這句話的意思,現在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思考,姜硯遲爲何會說出違揹他人設的話,跟她解釋掛斷電話的原因?
他會跟不在乎的人解釋嗎?
不待三年前的虞商商反應,姜硯遲已經沉默着走出去好長一段路。
虞商商立即道:“等等我!”
身邊男性朋友欲挽留:“商商,別跟着他熱臉貼冷屁股,他配不上你!”
卻晚了一步,虞商商已經追出去了。
虞商商跟着他走回家中,望着面前低矮的茅草屋,虞商商駐足不前。
怪不得每次看見姜硯遲,他不是在學習就是在工作,連續打好幾份工作,有時候喫飯的時間都沒有。
家裏窮得房頂用不起青磚綠瓦,用茅草當頂蓋。
虞商商被殘忍吃了個閉門羹,姜硯遲到家後毫不留情關上門,她能聽見門內奶奶蒼老的聲音問道:“阿遲,家裏來客人了?”
姜硯遲鎮定自若回覆:“沒有。”
虞商商氣得跺腳,停在門外破口大罵:“姜硯遲,你有本事出來跟我對質!”
無人迴應。
男性朋友沒追過來,只有虞商商一個人孤苦伶仃站在茅草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