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枝意專門學過廚藝,手藝堪稱一絕。

    她問了裴澤忌的忌口問題,隨後就進廚房熱火朝天工作。

    裴澤忌坐在沙發上,彬彬有禮同白忱講話,談論商業的事情。

    歷經程枝意一頓狂轟亂炸,白忱臉上多了幾分人氣,不再那麼古井無波。

    虞商商站在客廳門框邊,拍了張客廳的總體照,同姜硯遲報備,讓他晚上不要來這裏,順便說了聲裴澤忌也在這的事。

    姜硯遲立刻打來電話,她笑了下,沒接,又打字過去:沒事,這裏人多,他不敢輕舉妄動。

    還未點擊發送,虞商商心有靈犀般,餘光瞥見沙發上的兩人。

    裴澤忌表面雖然在講話,但時不時擡起手機看屏幕,眉宇之間掩蓋了詭譎的祕密。

    虞商商眉心一擰,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刪除將要發送的文字。

    自從上次去找裴老被裴澤忌關起來之後,姜硯遲特別謹慎,給她手機安裝定位軟件與檢測周圍信號屏蔽儀的黑客軟件。

    一但軟件上的綠燈轉爲紅燈,證明周圍有干擾信號正常運行的屏蔽儀。

    她面不改色打開軟件。

    一片黑屏幕中心有一個小燈點,平時綠油油的燈點此刻變成血腥的紅色,昭示周圍危險的氣息。

    心底爬上一股冷顫。

    虞商商擡眼,看向裴澤忌。

    對方也在看她。

    裴澤忌露出溫和的笑容,眼神無辜:“虞小姐,你站在門口作甚?”

    她勾脣,隱藏心中的忌憚,平靜道:“兩個大男人說話,我有什麼好摻和的?”

    轉身走向陽臺,淡淡道:“我去澆花,你們隨意,桌上有水果。”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裴澤忌意味深長。

    白忱蹙眉,並未說什麼。

    走到陽臺,虞商商端起花灑的把,假意澆灌花架上的花盆。

    餘光從十三樓遠遠向下看。

    以前樓下住戶的車爲了方便隨意停放,別的車經常被擋住去路。

    反映幾次之後,物業便定下規矩,車必須停在車庫裏,否則罰款一千。

    不是什麼小錢。

    多罰幾次一萬就出去了,住戶開始長記性,把車停到車庫裏,後來樓下很少看見有車停留。

    現下樓道外卻停着五六輛清一色黑色車輛,整齊排列。

    虞商商從架子上抄起眼鏡,戴在鼻樑上,視力清晰了一些,看見車上下來幾個黑色西裝男人,他們的視線來回打量,各自走向樓層隱蔽的四周,假裝路人。

    隱約可以看見有些人袖子上繫着紅色袖帶。

    他們的着裝虞商商特別熟悉,紅色袖帶很好辨認,是裴澤忌的人。

    曾經去酒店見裴老時,虞商商就是被裴澤忌那些繫着袖帶的保鏢看壓起來。

    她扯了扯嘴角,無聲冷笑。

    裴澤忌果然賊心不死。

    打開手機隨便點擊通訊錄一個人的電話,按下撥打鍵,果然顯示信號弱,接不通。

    她返回客廳,原本播放遊戲比賽的電視也沒信號。

    正好進行到最激動的推塔環節,白忱支持的那個戰隊就快贏了,看到一半電視忽然顯示信號弱,停止播放。

    他睨了眼走進客廳的虞商商,慣常玩笑般諷刺道:“電視不好用就捐了。”

    欠揍的語氣一如往常。

    虞商商習慣了他的語氣,礙於他現在心情一般,沒懟回去。

    假裝不知道發生的事情,撩開長髮半蹲下來,查看電視邊WiFi小盒子,狀似不明所以:“可能是信號出了點問題,明天找物業解決。”

    說着,轉頭看向旁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裴澤忌,想起什麼似的,突然問道:“裴總,我記得你以前副業修信號,要不給我瞧瞧,出了什麼問題?”

    白忱惘然。

    大名鼎鼎的裴澤忌,國外書香世家長大的公子哥,副業修信號?

    只有裴澤忌知曉她的意思。

    裴澤忌優雅坐立,言之鑿鑿地回覆:“不瞞虞小姐,我的修復工具在樓下,沒拿上來。”

    修復工具,代表樓下那些埋伏的保鏢。

    寬敞的客廳,人心狹隘,難辨真假。

    虞商商神色陰鷙,她慢吞吞起身,似有所指:“既然如此便算了。這幾天颳風下雨,連信號的線可能被吹斷了,過會兒說不定自動恢復。”

    裴澤忌笑道:“希望如此。”

    程枝意速度麻利,很快做出飯香四溢的五菜一湯,全是肉,其中兩盤是白忱指定的蒜香排骨和菠蘿咕嚕肉。

    虞商商協助她把菜端到客廳的桌上,看見兩個大男人坐着不動彈,程枝意扯開嗓門喊道:“都去洗手!不洗手不準喫飯!”

    兩個商業圈裏名聲響噹噹的人物,被她一嗓子喊得乖巧洗手。

    白忱喫慣了程枝意的菜,再多讚美之詞也在早年誇乾淨,裴澤忌卻是第一次品嚐,驚歎溢於言表。

    不曾想性子跳脫,看起來很不靠譜的少女居然燒得一手好菜。

    程枝意特別想聽他誇獎,半天沒聽見蹦出來個字,忍不住問:“好喫吧?”

    裴澤忌手裏端着白糯糯的米飯碗,碗裏堆了一層她用公筷夾過來的肉,程枝意怕他放不開,夾過去半碗肉,就快堆得溢出來。

    淺淡的瞳孔似有笑意,他如實回答:“國內的飯店廚師長也不過如此。”

    她笑樂開懷:“哎呦,謬讚。”

    放在桌邊的手機屏幕亮開,裴澤忌看了眼,隨手放下碗,拿起手機端詳幾秒。

    嘴邊笑容擴大,裴澤忌起身,抄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匆匆穿在身上。

    他從容致歉,臉上計謀成功的笑卻怎麼也壓不下來:“抱歉,家中有事,提前離場。之後有空請你們喫飯。”

    虞商商抿脣,心中強烈的預感愈發加重。

    抓裴老是他首要任務的話,能讓他提前離場,是否代表已經抓到了裴老?

    程枝意詫異:“飯還沒喫完呢,你要走?”

    裴澤忌碗裏堆得滿滿的飯,就動了幾口。

    裴澤忌溫和但強硬:“突發急事,實在是脫不開身。”

    臉上頭一次展現出急匆匆的表情,說完大步離去。

    虞商商沒有挽留,本來這頓飯就是他們三個商量着聚聚,沒有裴澤忌的事,走了更好。

    只是……

    心裏很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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