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呈跪姿匍匐在地,老貓下手狠厲,即便是在柔軟度還不錯的地毯上,席顏依舊被撞得頭昏腦漲。
誰都知道唐三少的名聲向來不好,坊間都在傳他心狠手辣,無惡不作,像她這種毫無背景的螻蟻,碾起來毫不費力。
事已至此,嘴硬顯然已無濟於事,席顏本來就很想見一見唐朝,現在誤打誤撞,不正好如願以償?
緩過一口氣,席顏趕緊實話道:“沒有,我撒謊的,除了這位小姐,我從來就沒有見到過其他女人住過這裏,也曾聽說酒店頂層是三少的禁區,閒雜人等不允許靠近半步,特別是女人。”
唐朝看她還算識時務,薄脣似笑非笑輕扯下,男人眼神看似散漫,滲出的光亮卻藏着捉摸不透的暗茫,“既然知道,還敢搞事,你膽子是長到天上去了?”
他的聲音不重,低沉的嗓線平緩無波,可聽在耳朵裏,竟讓人莫名有種提心吊膽的感覺。
慕斯晨安靜的杵在原地,席顏的臉正好對着她這邊,慕斯晨能清楚瞧見,她面上狼狽且痛苦不堪的表情。
老貓單膝虛跪,肌肉橫生的右手緊緊壓在席顏頭上,光是看着都知道她不會好受。
席顏目無焦距的盯着慕斯晨腳邊某處,“三少,我知道錯了,爲此還主動辭了職,而且並未對這位小姐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能不能求求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此放我一馬?”
“成。”唐朝幾乎不假思索就點了頭,男人放下疊起的左腿,枕在沙發內的上半身忽地坐起來,他身子略微前傾,笑容冷峻迷人,“我這人一向心善,老貓,把她帶下去,好好安頓。”
“是。”
“別別——”
席顏差點驚叫出聲,她哪裏聽不出這句話的弦外之音?
席顏有預感,她今晚要真這麼被帶走,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
“我這麼做其實是另有目的。”
“噢?”唐朝勾起涼薄的脣瓣,要不是慕斯晨在場,他不會有那麼大的閒心同這女的在這兒瞎扯半天。
他背後的那些手段,不能叫她親眼看見,“說說,有什麼目的?”
看唐朝這架勢,她今天要沒個合理的解釋,就別想從這棟酒店安全的走出去。
席顏抿緊發白的脣色,她潛伏這麼久,好不容易纔等來這一個同唐朝見面的機會,哪怕是在如此不堪的境況下,但只要能見到他,只要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切就沒有白費。
“我,我只是在替我姐打抱不平,所以纔不想你和別的女人有任何瓜葛,畢竟……誰讓你是我姐夫。”
席顏這話一脫口,別說慕斯晨了,就連老貓也是一臉喫驚的擡起頭。
唐朝手肘抵在大腿上,眯起的利眸危險地攫住地上那道身影,看來,還真是不知死字怎麼寫!
“你最好把話說清楚,誰是你姐夫?”
老貓摁住席顏的大掌,又狠狠給了一道力,她悶哼一聲,整張臉都變得扭曲,“我姐姐失蹤很久了,我一直在找她,而她當年見過的最後一個人就是你,那時候我就知道她在談戀愛,三少,我姐姐叫席悅,你還記得嗎?”
“你認識我姐?”
慕斯晨沒想到會這麼巧,“她是我高中時玩的最好的閨蜜,畢業後就失聯了。”
慕斯晨放在家裏的那張在樹下繪畫的照片,就是當年席悅幫她拍的,那時候兩人在學校關係最鐵。
慕斯晨原本就沒什麼朋友,高一下學期老師調座位,把席悅調成了她的同桌。
那時的席悅,青春活力,朝氣蓬勃,即使家境普通,卻從不自卑,她甚至還憑藉自己優異的成績保送進了她們那所貴族高中,慕斯晨越是瞭解她後,越是佩服那樣的人。
“唐朝,你快把席顏放了,這裏面有誤會。”慕斯晨說着,人已經走到席顏身邊。
老貓見狀,他先是看了唐朝一眼,見男人除了面容冷冽,並沒有絲毫阻攔之意,便二話沒說鬆了手。
慕斯晨把席顏從地上扶起來,她衣衫不整,睡衣褶皺不堪,露在外面的兩條胳膊,到處都是新鮮的擦傷。
這些,全是起先老貓從席顏出租屋把人連拖帶拽弄出來時,她因劇烈掙扎而剮蹭到桌椅板凳後遺留下來的痕跡。
慕斯晨讓席顏坐到沙發上,隔着唐朝一個茶几。
“我去給你倒杯水。”
眼見慕斯晨要起身,席顏立馬拉住她,並改口喊了聲姐姐,“你別走,我不渴的。”
席顏眼角餘光掃了眼唐朝那雙要喫人的眼睛,她可不敢就這麼獨自同三少面對面,哪怕慕斯晨只是離開一小會兒,她都不願意。
慕斯晨還沒完全站起來的雙腿,又慢慢坐了回去,她一直就聽席悅提過這個妹妹,所以對席顏的名字印象很深,“你剛剛說,你姐失蹤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姐高中畢業沒多久就不見了,我最後一次見她的時候……”席顏欲言又止,她垂着頭,沒敢再去看唐朝陰森的臉,但事情既然發展到這份上,已經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了,她唯一的目的,就是想查清姐姐的下落,“那天,三少來我們出租屋找過她,我在屋裏聽到他們在樓道里談話,只是聽不清說什麼。”
那段時間,席顏本來也發現她姐談了男朋友。“見面之後,我姐就失蹤了。”
席顏認定,她姐跟唐三少一定有關係。
但唐朝的行蹤詭祕,一般人根本查不到,接近更是不可能,席顏花了好幾年時間,經多方打探才找來Muse這裏。
起初,她還在以先觀望的態度按兵不動,後來才發現,哪怕是做清潔工,都不可能有幾次上頂層的機會,想見唐三少的面,更是無稽之談。
她其實就想親口問問,她姐究竟在哪裏,想問問那天,唐朝跟她姐都聊過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