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望着天花板，牙齒輕咬着菸頭撕磨。
男人微眯的鳳眼，不知是被煙霧薰到，還是下意識的動作，幽暗的深潭，漸漸蓄起危險的風暴。
不多時，唐朝這邊收到老貓的信息。
老貓怕打擾唐朝和裴珩談話，發的是微信文字。
『老大，嫂子又花了重金，找上我的人暗中調查你』
唐朝夾煙的那隻手，以中指敲過去幾字，『查什麼？』
老貓回覆很快，『什麼都查，全方位的，查你有沒有做過什麼生意，有過什麼病史，歷屆談過哪些女朋友，包括……』
『說！』
老貓心驚膽戰的打出後面一段話，『包括，查你心裏住的白月光是誰。』
老貓知道，那個白月光不能提，一提老大就要發飆，這些年，誰都不敢去跨越雷池，他趕忙補充道：『可能……嫂子是想當你的硃砂痣。』
唐朝目無波瀾的掃了眼，脣邊不由溢出一抹淺弧。
這女人，明裏一點都沒表露心跡，暗戳戳的來這手？
不信他沒錢，不信他感冒，甚至連他的花邊新聞都要開始查了？
君悅的慕總，果然不那麼好糊弄。
藏得可真深。
…
兩週後，沛城迎來冬季的第一場雪。
放眼望去，白皚皚一片，蒼翠的樹木，全變成銀裝素裹。
慕斯晨走進辦公室時，又看到桌上送來的花。
最近這一週，她每天都會收到很大一束玫瑰。
沒有署名，亦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她之前就收到過追求者類似的作爲，沒覺得稀奇。
慕斯晨撥通內線，叫馮彩夕過來把花清理掉。
上午的忙碌結束，午餐過後，她又翻了下跟網上那個人的聊天記錄。
這都半個月過去，唐朝的資料，連一個泡都沒查到。
那人說唐三少身份不一般，她查的事情又多，需要費不少心力。
這話倒也說得通。
慕斯晨之所以要連着唐朝過往的情史一起調查，是因爲……
她覺得，唐朝好像喜歡她。
雖然像他這種花花公子，說幾句情話，或者對女人做一些感動的事，再正常不過。
但慕斯晨也不知哪裏來的盲目自信，就感覺自己似乎成了他心裏的一顆硃砂痣。
可短短接觸幾個月時間，說愛上，好像又不太合乎情理。
所以，她想查查，他跟他白月光之間的事。
如果人家兩人真是至死不渝，情比金堅，那就是她想多了不是？
下午兩點，慕斯晨同楊總約好的，要去美容院做皮膚護理，便驅車離開了公司。
楊琳是君悅長期合作的大客戶，慕斯晨和她相交三年，一來二去處成了利益至上的朋友。
兩人穿着會館專用的游泳衣，舒適的泡在私人溫泉裏，她們仰着頭，美容師坐在岸邊，正手法專業的替二人敷着面膜膏。
一旁的人造假山，潺潺流水聲悅耳動聽。
楊琳閉着眼享受，她30出頭，一畢業就繼承了家業，是實打實的女強人，“阿晨，我可能要訂婚了，如果能確定下來的話，到時候給你發請柬。”
“礙不住家裏啊。”楊琳苦笑道：“你也知道，我是家中獨苗，楊家要這麼折在我手上，我父母一輩子的心血就付之東流了，總要當個聯姻的工具人，不斷換得家族的鞏固與壯大。”
“對方是誰啊？值得你去壯大？”
“唐家的。”楊琳表情平淡，任由美容師在她臉上罩上一層美容膜，她說話時，嘴脣不敢張太開，只皮動肉不動，“唐二公子，你知道吧？雙方家長約的明天見面，行就訂婚，不行就拉倒，反正是我楊家高攀，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
慕斯晨剛闔起的水眸錯愕一睜，她跟楊琳這緣分可就太深了，“唐二少回國了？”
“嗯，據說回來有幾天了，不過一直沒公開見人，這二公子向來神祕，也不知道到底長什麼樣。”楊琳一通幻想，就算是沒感情的家族聯姻，樣貌至少也要過得去纔行，“不過唐家的基因，應該不會太差，你看唐三少就該猜到，總不可能弟弟貌比潘安，哥哥歪瓜裂棗吧？”
慕斯晨想笑，又怕面膜起褶皺，她只能儘量抿着脣，“那就祝你相親順利，抱得君子歸。”
兩人閒聊幾許，泡完溫泉，又回到會館的按摩牀上做全身經絡疏通。
她們身上穿着乾淨的白色浴袍，長髮裹在頭巾裏。
做精油推背時，慕斯晨脫下上半身的袍子，只蓋到臀部以下。
她沒有告訴楊琳，自己是唐家訂了婚的三少奶奶。
如果楊琳同唐二少能成，以後自然而然就會知道。
不大一會兒，楊琳掛在旁邊的包包響起手機鈴聲，美容師按照她的吩咐，把電話遞過來。
楊琳見是自己母親，也沒什麼好避嫌的，直接開了擴音，把電話丟在枕邊，她腦袋又趴回牀洞內，微微側過頭，“喂，媽。”
“琳琳。”楊母聲音傳來，“你沒在公司？”
“嗯，陪君悅的慕總在外面做美容，媽，你去公司找我了？有事嗎？”
“就是跟你說說明晚相親的事。”楊母叮囑道：“你到時候可一定要打扮漂亮點啊，我們楊家要能同唐家聯上姻緣，對楊氏企業的發展，意義太重大了！”
楊琳翻了個白眼，她其實對這件事並不怎麼上心，有種無所謂的態度，“萬一唐二少眼高於頂，看不上我呢？”
“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胡話？”楊母口氣立馬嚴厲起來，“我女兒貌美如花，那個唐二少也只大你一歲，你們肯定有很多共同話題，你爭取表現，如果錯失唐家這門親，以後不可能會有比這更優秀的夫家了，你懂嗎？”
“知道了。”楊琳臉上的不耐煩並未表現在語氣裏，“我一定遵循母親大人教誨。”
楊母頓了頓，繼續道：“方纔我已經和唐門的周管家通過一次電話了，聽着他那意思，明晚不僅僅是你和唐二少的相親宴，最主要是唐夫人要爲自己剛回國的二兒子接風洗塵，到時候，唐三少和他的三少奶奶都會出席，那是你未來的小叔和妯娌，你儘量拉攏關係，增加他們的好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