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是不想的。

    除非他傻。

    裴珩仰起頭,上半身的重量全部依託到邊繩上,嘴角微微勾起,不怒反笑,“你不去接受心理治療,任它這麼發展下去,會有什麼後果,你比我更清楚。”

    唐朝單手接過旁邊侍者遞來的毛巾擦了下脖頸的熱汗,隨後看也不看的遞回去,“這就是你去找慕斯晨的理由?”

    裴珩笑容更甚,“對啊,去拔除你的心頭肉,讓你可以無所顧忌。”

    唐朝眼角輕掃,目光佈滿陰鷙,裴珩一見他這副要喫人的樣子,忙又補充道:“不過你這心頭肉倒是塊硬骨頭,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她仍是選擇堅定的站在你這邊,陪你共赴黃泉。”

    聞言,唐朝一張陰雲密佈的俊臉,拉扯出一抹譏笑,“畢竟是我看上的女人,你以爲都像你眼光那麼差?被人騙財又騙色。”

    裴珩聽得,瞬間炸毛,“靠!都過去三年的事了,你能不能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是戳你痛了?”唐朝漠聲道:“怎麼,還沒忘掉?”

    “滾犢子!”這些糗事,他可不願再談及。

    唐朝眉峯上挑,邪魅的薄脣淡淡笑了笑,眼裏的神色卻是冷冽萬分,轉而道:“別再去招惹慕斯晨,有什麼事衝我,不然兄弟都沒得做。”

    裴珩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這次自己擅作主張動了阿朝的人,沒被大卸八塊就已經是這冷血的男人顧念兄弟情面了,“行,你的私有物,誰都碰不得。”

    從擂臺上下來,二人分別到更衣室先衝了個澡。

    裴珩輕捧着紅腫的臉頰走出浴間時,唐朝的那間專屬儲物櫃正大打開,裏面的衣服空無一物,明顯人早都走了。

    裴珩恨得牙癢,這不擺明就爲了專程出來揍他,完了又急着趕回去哄家裏那位小嬌妻嗎?

    所以啊,感情這東西,千萬別沾。

    一沾就容易失智。

    正榮府。

    臥室只開着盞光線低暗的小桔燈,慕斯晨翻來覆去睡不着。

    落地窗外雨聲肆虐,噼裏啪啦跳躍到地面,溼漉漉的光影裏,映射着景觀燈的孤寂。

    慕斯晨擁緊懷裏的被子,一想到同唐淮過去的點點滴滴,她就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他們兩人,一個沉浸於編織的美夢裏,一個置身事外,笑看她蠢如鹿豕。

    那時唐朝在幹什麼呢?

    眼睜睜看着自己喜歡的女孩兒,與自己最憎惡的人耳鬢廝磨,又有幾人能真正做到風輕雲淡,坦然自若?

    唐淮的目的,不就是爲了刺激唐朝?

    看到唐朝爲情所困,痛不欲生,他心裏一定暗爽吧?

    難怪裴珩要她離開,她已然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爲唐淮手中一把可以對付唐朝的致命武器。

    那些曾經一次次的不斷傷害,唐朝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有多愛她,這麼久以來,慕斯晨全都看在眼裏。

    當她還不知道自己是唐朝白月光的時候,他對‘另一個女人’的那種癡狂的愛,叫她嫉妒得不行。

    越是愛,愛到極致,當這種感情反遭人利用,就會幻化成銳不可擋的利器,足以令他潰不成軍,一敗塗地!

    一想到這些,慕斯晨就難受,心口揪扯一樣疼。

    她乾脆坐起身,摸出壓在枕頭底下的手機,去一張張翻看唐朝上次表白時,傳給她的那些照片。

    慕斯晨看得入神,連房門被一隻大手擰動都沒聽見。

    直到一雙西褲包裹出的長腿,筆挺的站到牀邊,慕斯晨眼角的餘光才緩緩瞥了過去。

    有東西自她眼前晃了過來,慕斯晨定睛一看,是一小盒慕斯蛋糕。

    透明的塑料蓋裏,能清楚瞧見最上層的那顆草莓。

    慕斯晨嘴角微顫,她極力剋制情緒,不敢擡眸,只那樣垂着眼瞼,雙手接住那個盒子,啞聲道:“你怎麼知道……我現在有點想喫這個?”

    唐朝彎膝坐到牀沿,食指溫柔的替她別了下耳發,不覺笑道:“你說的,心情不好就想喫甜食,想喫你最愛的慕斯蛋糕。”

    “我什麼時候跟你說……”

    慕斯晨擡頭的瞬間,眼淚翻滾而出,她的聲音也在那一瞬卡在喉嚨裏,視野所及,模糊一片。

    她從來沒有對唐朝說過這種話,卻是對唐淮說過。

    可唐朝竟會知道。

    他怎麼會知道?

    這隻有一種可能……

    他一直在某個角落,默默無聞的關注她。

    而她,在悄然無聲的傷害着他。

    如果說,慕斯晨先前還明白的不夠徹底,那麼此時此刻,她終是知道,她被唐淮派人綁架那天,對唐朝信與不信的沉默,到底傷害有多大。

    遠比她想象中,還要大很多很多。

    慢慢地揭開盒蓋,慕斯晨拿起塑料勺,剜了小口蛋糕送進嘴裏。

    那抹奶甜,沾到舌尖便化開,使得她一整個口腔都染上甜味。

    慕斯晨弓着雙腿,瀑布般烏黑柔順的長髮披散在腰間,她的側顏被燈光淬得格外恬靜,精緻姣好的臉蛋,因感動而皺成一團,她頂着雙通紅的眼圈,努力平復心情,好一會兒,才聲色緩緩地道:“唐朝,我忽然聯想到一件事,能不能問問你?”

    “嗯。”男人應道:“問吧。”

    慕斯晨瞄了眼他幽深不見底的眸子,又將目光垂下,包了口蛋糕進嘴裏,她舌尖抿着那股奶漬,沉默少頃,才小心着提起自己的困惑,“你是不是……就是我進君悅這些年,你都是知道的?還在暗中觀察我?”

    她一想到辦公室對面那棟大廈的監視感,就渾身汗毛直豎。

    唐朝懶散的坐在那裏,戴着婚戒的左手撐着牀單,他魅惑的薄脣輕扯下,扯出一記桀驁張揚的弧度,“嚇到你了?”

    慕斯晨一怔,杏目圓睜,“真的是你?”

    “嗯。”唐朝點頭承認,他身子俯近,一張放大的俊臉湊至她跟前,“晨晨,你可要記住,你男人是個盯妻狂魔,你走哪,我盯到哪兒。”

    “你……”

    唐朝挑了挑眉梢,“想罵我變態?”

    二人鼻尖幾乎相抵,她波光雲影的美眸內,是男人立體分明的五官,這張驚豔了沛城無數少女的臉,不論何時看見,都能令慕斯晨怦然心動,“我覺得,封三公子爲望妻石,可能好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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