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六點就敲響了祝願家的門。

    他們不知道有幾點的車,畢竟回家是臨時決定的,還是早點去的好。

    祝願五點多就醒了,時間匆忙,來不及做飯,她吃了個雞蛋就去了鎮上。

    祝賀昨晚提前走了,回隔壁鎮處理事兒。

    因此只有黎明一個人陪着她去。

    兩人還是借大隊長家的自行車,到火車站時六點四十多。

    售票員說最近的一趟車是七點十分,本來有個六點三十五的,可惜她錯過了。

    還有半個小時,祝願坐在候車室等。

    “阿願,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黎明說了一聲就出了門。

    十分鐘後他拎着一堆東西回來了,是早餐。

    他看祝願什麼也沒準備,只背了個包,又沒喫早飯,特意去了國營飯店一趟。

    能不用飯盒打包的食物沒多少,也就包子、饅頭和油條。

    黎明怕自家對象喫不慣白饅頭,就只買了兩種。

    畢竟祝願喫饅頭時一般都配着菜,從來沒見過她光啃饅頭。

    他買了六個包子,有素有肉,讓祝願從火車上喫。

    油條兩根,現在當早飯喫。

    “阿願,快點趁熱喫。”黎明把油條遞給她。

    祝願沒有推辭,“我只喫得下一根,另一根你喫吧。”

    “包子也太多啦,你再喫個包子,我怕到時候喫不完,那就浪費了。”

    黎明聽到她的話點點頭,拿出一個包子啃起來。

    他早上也沒喫飯,和祝願一樣。

    黎明剛剛還想去一趟供銷社,給對象買點零食,但是怕時間來不及,就沒去。

    兩人喫完沒多久,喇叭就喊讓坐七點十分那趟車的人趕緊去檢票上車。

    黎明買了站臺票,把祝願送到了車上,見車開始走動後,他才離開。

    祝願這次沒有買到靠窗的位置,在最外邊,也還行,別擠在中間就好了。

    她旁邊坐着一個大嬸,大嬸帶着小孫子。

    看到這種組合她就窒息,希望對方別找事。

    然而事與願違。

    “奶奶,我也想喫肉包子。”小孫子大喊大叫。

    “喫什麼喫,咱們哪能喫得起這個。”大嬸不耐煩。

    這孩子是狗鼻子吧,她的包子還沒拿出來呢,怎麼就被聞到了。

    沒錯,包子確實在祝願的揹包裏。

    聽到小孩的聲音,她趕緊把手伸進去,只留下一個素包子,其他都放進了空間。

    “那個姐姐有肉包子,我要喫!”小孩還在哭。

    “姑娘,你的包子能不能給我家孫子喫兩口,他昨天一整天都沒喫飯。”大嬸把身子扭到祝願這邊。

    “不好意思啊嬸兒,我只有一個,家裏人給準備的,他們怕我餓。”祝願婉拒。

    “怎麼可能,你那包裏鼓鼓的,我不信只有一個。”

    大嬸說着就要拿手去碰她的包。

    祝願猛地拍了她的手一下,對方大吼:“你這姑娘,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怎麼還打人呢!”

    “大傢伙評評理,不要以爲你是城裏姑娘就能打人了。”

    這個嬸子聲音很大,只幾秒的功夫,火車上的人都朝着祝願看來。

    “嬸兒,你要拿我的東西我不該阻止嗎?況且我根本沒打你,只是拍了你的手一下而已。”

    祝願表情淡定,這人對她來說和跳樑小醜一樣。

    “誰能證明我想拿你的東西啊?但我這手,大傢伙可以瞧瞧,現在還紅呢!”嬸子強詞奪理。

    祝願掃了一圈她倆旁邊的人,沒人出來幫她澄清,都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神色。

    人羣議論紛紛。

    “好像確實是啊,這嬸子的手上還有明顯的印子呢,說不定真是這姑娘打的。”

    “不能吧,看起來她不像這種人啊。”

    “那可不一定,有句話怎麼說得來着,人不可貌相。”

    ......

    吵到最後,列車管理員都過來了。

    “怎麼回事?”

    “這個姑娘打人!”抱着孩子的嬸子率先說道。

    祝願聽了以後沒說話,反而從包裏拿出了唯一的包子,她相信那個孩子會主動開口。

    果然如此。

    “奶奶,快給我拿過來,你剛剛明明已經碰到她的包了,怎麼被打了一下就縮回來了?”

    “現在包子在她手裏,快給我搶過來,我要喫,餓死了。”

    這下祝願根本不用說話,大家也懂了。

    孩子是不會騙人的。

    車上的人都是人精,聽這小男孩的意思,是他奶奶想拿祝願的東西。

    “你個臭小子胡說什麼呢!”嬸子打了自己孫子一巴掌。

    男孩開始哭起來。

    祝願靜靜地看着這一場鬧劇,最後才說道:

    “大家也聽到了,小男孩想喫我的包子。但這是我家裏人省喫儉用好不容易給我買的,而且只有一個。”

    “嬸子跟我要,我不給,她就自己上手翻我的包。”

    “沒辦法,誰讓我是個小姑娘呢,可能看起來好欺負吧。”祝願裝可憐。

    列車管理員看到這兒,對着找事的大嬸警告道:“坐車就好好坐,如果再這樣就站着吧,別坐了。”

    他也就是嚇唬這個大嬸,人家有票,怎麼也不可能讓對方站着。

    這種小事他每天處理幾十件,警告完畢後,列車管理員就準備走。

    祝願馬上起身,攔住對方,禮貌問道:

    “你好,我想補個臥鋪票,現在臥鋪那邊還有位置嗎?”

    她算是明白了,那個大嬸和小男孩一路上估計會特別麻煩。

    臥鋪應該有單獨的小房間,且那裏的人素質相對來說也高一點,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她能碰到一個空房間呢。

    “沒有了。”列車管理員冷漠應道。

    祝願看他的樣子,把他拽到一邊,然後從隨身攜帶的包裏掏出一包煙。

    是牡丹,她之前在供銷社買的,想着到時候拿來做人情。

    沒想到鄉下沒有用上,倒是用在了這裏。

    牡丹算是這個年代比較高檔的香菸了,列車管理員看到以後也不再擺臉。

    “叔,現在硬臥還有位置嗎?”祝願又問道。

    “有的,你這孩子,我剛剛以爲你問的軟臥呢,硬臥當然有,跟我來吧。”

    管理員把祝願帶到硬臥車廂,然後走到一個臥鋪跟前。

    祝願看着車廂內部的樣子,住單人間的夢想破滅了。

    原來硬臥是沒有包間的,軟臥纔有。

    列車管理員叮囑她:“這個隔斷內目前只有你一個乘客,三個鋪位你隨意挑一個即可。”

    “謝謝。”

    祝願詢問了車票價錢,最後把錢補齊後,男人走了出去。

    隔斷裏只剩下她一人,祝願觀察起周圍的情況。

    整個車廂左側是一條比較窄的過道,靠窗的位置設計了凳子,供人們坐在上面喫飯或看風景。

    至於其他部分,都被隔斷隔開了。

    哪裏都好,就是沒門。

    祝願剛剛數了一下,這節車廂裏一共有十一個隔斷,每個隔斷內部都有相對的兩組、六個鋪位。

    也就是說這一節硬臥車廂裏一共有六十六個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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