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珠離開世安堂後,小腹越來越疼,沒心思再去想其他的事兒。

    一回到青雲苑,她只覺得涌出一股溼熱,嚇得面色一白,雙腿都是軟的。

    她哆哆嗦嗦地說道:“快,快扶我去淨房。”

    仲夏見狀,不敢耽擱,扶着沈明珠去淨房。

    沈明珠脫下褌褲,只見褲子沾了一小片粉褐色血樣的東西。

    她徹底慌了。

    “三奶奶——”仲夏瞧見了,臉色煞白:“您……您這是……”

    “閉嘴!”沈明珠瞪向她:“今日之事,半個字不許往外傳。”

    仲夏點了點頭,顫聲問道:“奴婢去請府醫?”

    沈明珠哪裏敢請府醫?

    “我父親升官了,我去侯府給他道喜。”

    她拿此事做藉口,方便出府去醫館看郎中。

    “這個孩子不能出事。”沈明珠催促道:“你現在就去備馬車。”

    她根本不敢想象,沒了這個孩子,將會面臨的後果。

    尤其是診出有孕時,她太過得意了。

    若是保不住的話,不僅沈青檀會在背地裏笑話她,而且她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優待,也會被收走。

    仲夏急忙去準備馬車,又去要了對牌,帶着沈明珠去醫館。

    沈明珠不敢露臉,戴着一頂帷帽去見郎中。

    老郎中爲她切脈,神色有些凝重。

    沈明珠一顆心吊在嗓子眼,擔心自己的孩子保不住。

    “郎中,我診出有孕之前,不僅貪睡,還又貪喫。診出有孕後,我經常小腹疼。起初請郎中看了一回,說是沒有大礙,叮囑我躺在牀上休養,少下牀走動。”沈明珠心裏涌出一陣恐慌:“今日疼得越來越厲害,還見了紅。”

    老郎中診出是滑脈,只不過脈象很微弱,按照她說的日子,脈象應該很明顯纔對。

    他仔細詢問:“你除了腹痛與見紅,還有其他症狀嗎?”

    沈明珠腦子都是亂糟糟的,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最近天氣悶熱,我沒有之前那般貪喫,也不怎的犯困。”

    老郎中眉心緊皺,害喜的症狀逐漸消失,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

    畢竟月份太淺了。

    可凡事都有一個例外。

    他又問道:“你有孕以來,吃了哪些東西?”

    沈明珠回不上話,看向一旁的仲夏。

    仲夏詳細地說了沈明珠喫的東西,突然又想起一事:“我家主子診出有喜的時候,月份快兩個月,應該是新婚沒多久懷上的。在診出有喜之前,她一首在吃藥調理身子。”

    老郎中說:“有喜之後還在喫嗎?”

    沈明珠心裏“咯噔”一下,愈發的不安:“我診出喜脈,也堅持在喫。”

    “你有藥方子嗎?”

    “我沒有方子,家裏還有幾服藥。”

    “我先給你開幾服安胎藥,你躺在牀上養胎,注意觀察自己的情況。”老郎中叮囑道:“你家裏的那幾服藥停了,別再繼續喫。明日若是得空,將那服藥帶來,我看看有哪些藥材。”

    沈明珠生出不好的預感,怔怔地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如今的情況,極有可能是喫的那藥引起的?”

    “我不能斷定,得看了藥材才知道。”老郎中又說:“不過,身懷六甲忌諱亂服藥,若是喫錯了藥,會導致滑胎。”

    “不會的,我母親說那是生子藥,怎麼可能會吃了滑胎呢?”沈明珠矢口否認,不肯相信孩子會出事。

    她自言自語道:“一定是我氣性太大,動了胎氣,纔會見紅。”

    若是真的吃錯藥滑胎,她流的就不是粉褐色的血樣,而是鮮紅的血。

    血量也會很多的。

    沈明珠固執的認爲,她喫幾服安胎藥,剋制住脾性,便不會再有事了。

    ——

    沈青檀對沈明珠的情況一無所知,帶着流月來到西房。

    屋子佈置的很雅緻,器具與擺件處處都很精細。

    羅漢榻的炕桌上,放置一個小葫蘆狀的花瓶,花瓶裏幾枝海棠花爲屋子增添一抹亮麗的色彩。

    西夫人是一個很注重生活品質的人,雖然嫁給趙祁淵這麼一個庶子,但她從小在家裏便受寵,靠着豐厚的嫁妝也能過得很滋潤。

    西夫人從內室出來,笑盈盈地說道:“檀兒,今兒刮什麼風,將你給刮來了?”

    沈青檀彎脣說道:“我們過幾日要去西山,邀您一塊去。”

    “我們?”西夫人眸光流轉,斜睨向她:“還有誰?”

    “二爺。”沈青檀補充道:“還有窈窈。”

    “這樣啊……”西夫人意味深長道:“那我多半是沒空的。”

    沈青檀:“……”

    “這幾年,我每年都要去西山一趟,實在是去厭了。你們初次去,倒是挺不錯。”西夫人斂去臉上的笑,讓自己看起來十分正經:“你們若是去的話,便住在忘憂樓,那兒的景緻很不錯。”

    沈青檀有些意動,可西夫人不像是個正經人,她的話不得不讓人往深處想。

    畢竟上次看的戲,實在是讓她此生難忘。

    可又見她一本正色,又憂慮自己多想了。

    西山……應該沒有不正經的地方吧?

    “檀兒,我聽說你爹升官了。”西夫人正色道:“我父親來了信,朝裏的人都疏遠了他,唯恐你爹被皇上清算的時候,會牽連到他們。”

    “女子不容易,即便牽連不到你,就怕你因着孃家失勢,在夫家會受到冷落。”西夫人有些擔憂道:“大嫂和二侄兒不會因着你孃家失勢,便待你不好,但你總歸得爲自己打算。”

    “西嬸。”沈青檀坦言道:“實不相瞞,我正是爲此事來找你的。”

    西夫人表態道:“以我們兩房之間的關係,你有話首說,我能幫的,定會幫你。”

    沈青檀看了一眼知意。

    西夫人將婢女屏退。

    沈青檀壓低聲音,在西夫人耳邊道出自己的打算。

    西夫人驚訝地看了沈青檀一眼,隨即應允下來。

    沈青檀與西夫人商量妥當,便回了蘭雪苑,卻是不見趙頤的身影。

    暮色西方時,趙頤方纔回來。

    沈青檀吩咐流月去傳膳,服侍趙頤淨手。

    趙頤攤開手接住她遞來的澡豆,低聲說道:“鎮北王的王妃的確是顧家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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