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師站在承天殿的入口處,眸色平靜地注視着皇后,並沒有靠近的打算。

    禁衛軍統領見狀,便明白帝師在避嫌,連忙說明緣由:“皇后娘娘聽說宮裏憑空出現一尊雕像,嚇得陛下暈厥了,特地來這裏查探情況。”

    帝師輕輕擡了一下眉梢,北齊帝嚇暈過去,皇后不去探望北齊帝,倒是先來查探雕像。

    她是爲了避免去北齊帝身邊侍疾,還是察覺到了什麼?

    皇后聽到禁衛軍統領的聲音,循聲望了過來,在看到帝師的那一刻,微微一愣,很詫異帝師會出現在這裏。

    轉念間,皇后想到北齊帝對帝師的依賴,倒也不覺得奇怪了。

    她看着形容清雋,丰姿若神的帝師。這麼多年過去,無論是樣貌,還是氣度,並無多大的變化。細看之下,方纔能發覺他眉眼間的鋒棱,似乎隨着歲月的沉澱而消磨,愈發深沉內斂。

    這樣光華照眼的人,怪不得能成爲都城貴女們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只可惜,沒有人能夠如願嫁給他。

    想到這裏,皇后不禁想起儀貞進府的那一年,她按照規矩邀請了各家千金來府裏賞荷。帝師在幾個文人的簇擁下,穿過曲水迴廊,往書房的方向去了。

    各位貴女拿着團扇遮面,含羞帶怯地看向帝師,就連己經成婚的貴夫人,也不免投去好奇的眼神,唯有儀貞在煮茶,沒有分去一個眼神。

    她聽到衆人竊竊私語,談論着帝師會娶哪家貴女。在儀貞給她遞來一杯溫茶時,不由得問道:“公主,你覺得燕公子如何?”

    儀貞聞言,轉眸望去,恰好帝師不經意地朝這邊一瞥,不期然地對上帝師凜凜眉目。不過一眼,她便迴避開,輕聲說:“燕公子是狀元之才,他日定會封侯拜相。”

    她微微愣怔住,還想再問什麼,卻聽見儀貞繼續說:“若是皇兄身邊能有這麼一個良才,定能輔佐他造福大周的百姓。”

    那時她明白過來,儀貞與這些貴女不同,眼裏只看得見家國,情愛之於她一個質子公主而言太過微眇。

    她順着貴女們的話問儀貞,即便是隨口的閒談,也屬實冒犯了。

    如今帝師確實像儀貞所說的那般,擁有着至高無上的地位,輔佐北齊帝造福了北齊的百姓。

    無心兒女情長。

    皇后心想,大概帝師和儀貞是同一種人,堅守着自己的信念,再也容不下其他。

    帝師作揖:“微臣給皇后娘娘請安。”

    “不必多禮。”皇后聲音清冷:“帝師是奉皇命來徹查雕像一事?”

    帝師微微頷首。

    皇后問:“帝師知道這尊雕像突然出現在皇宮的目的嗎?”

    帝師不答反問:“娘娘是查探到了線索?”

    皇后一瞬不瞬地盯着帝師,在他臉上看不出絲毫端倪。

    帝師除了每年歲除去國寺住幾日,或者是奉皇命離開都城去辦差,其他時間基本留在都城,由着北齊帝隨傳隨到。

    今年卻破了例。

    雖然帝師給出的理由很充分,但是她的首覺告訴她,事實並非如此。

    畢竟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她不像北齊帝那般信任帝師。

    可惜帝師藏得太深,即便是有古怪,也不是她三言兩語就能試探出來。

    皇后打消了試探的心思,看向身旁高大的雕像,通身佈滿了甲片的紋路,彷彿是用什麼東西,一片一片將雕像拼湊起來。

    她就站在雕像腳邊,清晰地看到上面覆蓋着一層灰,散發出森冷的潮氣,大概在這之前是被存放在陰暗不見天日的地方。

    “你說這一尊雕像會不會一首在承天殿?”皇后伸出一根食指,在雕像上輕輕一蹭,指甲刮下一點灰:“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方式能夠在不驚動侍衛的情況下,將雕像搬進宮殿。”

    她看着空曠平整的地面,懷疑雕像藏在地下。可是禁衛軍統領裏裏外外翻找了數遍,並沒有找到機關。

    皇后若有所思:“移開這一尊雕像,應該能夠尋找到答案?”

    她懷疑機關就藏在雕像得底座下面。

    帝師沒有接皇后的話茬,而是仰頭看向威嚴神武的雕像,不知在思索着什麼。

    皇后沒有等來帝師的迴應,順着他的視線望去,意外的發現雕像是注視着金鑾殿的方向,彷彿是爲了鎮守宗政家的江山而存在。

    “娘娘說得有幾分道理。”帝師慢慢走向雕像,手指覆上雕像的紋路:“不妨命人試一試。”

    皇后微微皺眉,眸光探究地看着帝師弄髒的手指,還沒有來得及深想,便見帝師命人將雕像移開。

    綠枝怕禁衛軍衝撞到皇后,連忙護送皇后離開雕像。

    禁衛軍準備了工具,套在了雕像上,準備合力將雕像給移開。

    只聽見“咔嚓”一聲,彷彿觸動了什麼機關,高大雄偉的雕像以坍塌之勢,一寸寸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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