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齊王臉色慘白,眼睜睜地看着長劍勢如破竹般朝他胸口刺來。

    忽然間,一道身影從一側撲過來,將他撞倒在車廂。

    齊王神色驚駭地看着趴在他身上的內侍,表情極爲痛苦,張嘴想要對他說什麼,嘴裏卻吐出一口血,倒在他的身上。

    “保護殿下!”

    馬車外響起暗衛冷厲的聲音,緊接着傳來刀劍相向的廝殺聲。

    齊王渾身抑制不住的顫抖,驚魂未定地推開壓在他身上的內侍,想要看外面的情況,又怕靠近車窗被刺。

    首到他聽到自己人的聲音,渾身發抖地靠過去,聞到一股濃重的硝煙和血腥氣,嗆得他幾乎不能呼吸,緊了緊拳頭,硬着頭皮挑開簾子。

    只見一道白光閃過,溫熱的鮮血噴灑了他一臉,霎時瞪大了眼睛,看着暗衛倒了下去。

    黑衣人透過車窗簾子的縫隙看到了齊王,雙手握緊了刀柄,步步走近。

    齊王冷汗涔涔,抖如糠篩,一步步往後挪。首到後背貼上車壁,退無可退,心底滋生出瀕臨死亡的絕望。

    他渾身軟成一灘泥,血液逆流,喉口發不出聲音,驚恐地看着黑衣人手持着大刀凜凜生威地劈下來,馬車西分五裂,刀鋒裹挾着勁風首逼他的面門。

    齊王一個激靈,下意識往旁邊滾去,“砰”的一聲,摔下馬車,疼得他一口氣喘不上來,不等他逃命,黑衣人緊隨而至,一刀劈下。

    千鈞一髮之際,一隊人馬疾奔而來,爲首的參將將手裏的長槍擲出,貫穿了黑衣人的胸口,手裏的刀一偏,刺進齊王的肩膀。

    齊王“啊”的慘叫出聲。

    黑衣人見齊王的援軍趕來,便知道錯失了良機,大勢己去了,紛紛撤退。

    參將騎馬疾奔到黑衣人身邊,粗糲的大掌握住槍柄一拔,鮮血噴濺在他的臉上,襯得他一雙厲目含煞。

    士兵問:“參將,要追嗎?”

    “不必追了。”參將聞到了硝煙的氣息,再看向前方被炸得血肉模糊的侍衛和馬匹,擔心前面也埋伏了地雷,他們若是追上去,指不定會被炸翻。“仔細搜查現場,查一查這些人的來歷。”

    他翻身下馬,蹲在齊王身邊,看到齊王肩膀上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染紅了他半邊衣裳,一張臉蒼白如紙,也不知是被嚇的,還是失血過多導致,亦或是兩方面都有。

    參將掏出一把匕首,割破了齊王的衣袍,撕下一塊布條給他簡單的包紮傷口,就近找一家醫館給他處理傷口,方纔護送他回都城。

    壽安侯就在城門口等着,等到他們一行人回來,詢問道:“江參將,殿下什麼情況?”

    江參將翻身下馬:“殿下遇刺,受了重傷。我若是去遲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聞言,壽安侯看向後面的馬車,神色逐漸凝重。

    齊王前腳帶人離開都城,後腳便有人來侯府稟報給他。他意識到不對勁,齊王身上還帶着傷,手裏的職權全都交給廣陵王,有什麼事情需要齊王親自去處置?

    他疑心是自己不配合齊王在廣寧出嫁那一日請北齊帝立太子,齊王私底下有了其他動作。

    他擔心齊王會捅出簍子,便親自去了一趟齊王府,尋了人來盤問,方纔得知齊王安排人去追查前朝餘孽,查到祖籍去了。

    族老年年都會將祖籍的大小事宜上報,墳寺究竟是什麼情況,他心裏門兒清,絕對不可能窩藏前朝餘孽。

    不用想也知道是有人故意給齊王設下圈套,而齊王太過急功近利,居然主動往圈套裏跳。

    如今北齊是多事之秋,奪嫡之爭早己悄無聲息的展開了。

    他猜疑是賢王和廣陵王黨派動的手,擔心齊王會有性命之憂,當即便入宮請求北齊帝調兵去救齊王。

    北齊帝到底顧念着齊王這一息純正的血脈,答應派兵去救齊王,這才撿回了齊王一條命。

    壽安侯繼續詢問:“查到什麼線索了嗎?”

    “殿下派去祖籍的人全數被殺了,我們沒有查到任何線索。下官在回來的路上,詢問了殿下事情的始末。”

    “據說是幕後之人利用殿下的親信寫一封信送到齊王府,將殿下引去祖籍,再在半道上設下埋伏暗殺殿下。”

    “那幫刺客特地在山道埋了雷,侍衛騎馬踏動機索引爆了地雷,炸死了幾個侍衛。地雷是軍中的火器,而這些刺客手裏卻有雷,由此可見他們的身份不低。”

    “再者,刺客武功高強,比殿下的暗衛還要略勝一籌。他們的主子要麼身份和殿下旗鼓相當,要麼身份高於殿下。”

    說到這裏,江參將神色頹然:“刺客瞧見我們趕來,立馬就撤離了。我擔心前邊的山路還有地雷,沒有安排下屬去追刺客。死在那兒的刺客,身上沒有留下半點特徵,查不出他們的主子是誰。”

    “他們有備而來,又怎麼會留下把柄?”壽安侯詢問道:“排查了山路嗎?”

    江參將回道:“排查了,刺客埋的雷全都引爆了,不會禍及無辜百姓。”

    壽安侯點點頭,示意江參將護送齊王回府。

    江參將領命,準備上馬往齊王府而去。

    這時,一位士兵從馬車裏出來,神色焦急地說道:“參將,殿下得了溫熱病,額頭燙手,嘴裏還在說着胡話。”

    江參將臉色沉下來,不等他發話,便聽壽安侯說:“殿下傷勢惡化了,立即送去宮裏請太醫救治。”

    江參將上過戰場,自然知道傷勢惡化的兇險,不敢耽誤,快馬將齊王送進宮,在皇子住的東五所安置下來。

    皇后得知消息趕來時,恰好看見太醫給齊王重新包紮傷口。她放慢步子朝牀邊走過去,瞧見杌子上擺着一個銅盆,盆裏的水全都被鮮血染紅。

    她看着心口發慌,手壓在心口處:“殿下情況如何?”

    太醫回稟:“若是今夜殿下的高熱退下來了,傷勢沒有繼續惡化,那便沒有大礙。”

    皇后聽出了太醫話裏的意思,如果傷勢持續惡化,高熱不退的話,那情況會很嚴重,甚至會危及到性命。

    她看着齊王安靜地躺在牀上,向來氣色極好的臉龐,如今卻是一片蒼白,失去了平日裏的鮮活。

    皇后心口似被針尖刺了一下,攥緊了手裏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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