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慶郡,郡守府。

    馮之煥手裏拿着一封都城送來的信,神色十分凝重。

    母親在信裏說,父親揭露皇后混淆皇室血脈,被北齊帝暗中處死了。並且還帶來一個消息,永慶郡暴亂的消息,己經傳到了北齊帝的耳朵裏,北齊帝指派趙頤來永慶郡平定暴亂,

    馮之煥並不是一個傻子,如何看不分明朝廷局勢?

    皇后看守皇陵,齊王被幽禁,北齊帝這個時候派趙頤來永慶郡平定暴亂,分明是將趙頤支開,以免趙頤留在都城培植勢力。

    只要北齊帝不昏庸,絕對不會冊立趙頤做儲君。

    唯一有資格成爲儲君的人選,只有賢王了。

    一旁的心腹憂心忡忡地說道:“大人,永慶郡暴亂一事,傳到了都城,陛下派廣陵王來平定暴亂,咱們該怎麼辦?”

    馮之煥神色晦暗不明,緩緩在屋子裏來回踱步,思量着該如何處理眼下的困境。

    縱然他與淑妃、賢王關係匪淺,一旦在永慶郡做的事情捅出去,絕對不會落得一個好下場。

    心腹繼續說道:“陛下怎得在這個節骨眼上,指派廣陵王來永慶郡啊?這些個暴民,就該派武將來鎮壓。屬下聽說廣陵王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萬一在咱們的地盤上出事了,咱這裏的官員不都得掉烏紗帽?”

    馮之煥腳步驟然一頓,心腹的話讓他醍醐灌頂。

    北齊帝忌憚不是祕密,必定會提防趙頤,又怎麼會重視趙頤呢?

    甚至還會將趙頤視作心腹大患吧?

    那北齊帝將趙頤派來永慶郡的用意……不止是支開這麼簡單?

    馮之煥打住了念頭,卻有了處理眼下困境的法子。

    “未必。”馮之煥幽幽地說道:“廣陵王死在暴民手裏,我們再平定了暴亂,向陛下請罪……說不定可以功過相抵了。”

    若是尋常的皇子,無論他們立下多大的功績,只要死在他們的地盤,不說要掉烏紗帽,更甚者要掉腦袋。

    趙頤不一樣,北齊帝想他出事……他們不過是順應帝心罷了。

    想通其中關節,馮之煥眼神變得狠厲:“算算時間,廣陵王差不多快到永慶郡了。李庸,你吩咐下去,加派人手看守城門,一旦有了廣陵王抵達永慶郡的消息,便立即通知我。”

    李庸內心震動,萬萬沒想到郡守大人竟要殺了趙頤。

    他有心說什麼,可看到馮之煥堅定的眼神,便將到嘴的話吞嚥下去,立即安排人看守城門。

    李庸不放心,親自鎮守在城門口,看着士兵層層篩選進城的人。

    按照馮之煥下的命令,不允許百姓進城,只許商賈進城。

    或者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他在城門口守了一日,並沒有看到趙頤的車駕,琢磨着趙頤身體文弱,大抵放緩了行程,還要過幾日纔會抵達永慶郡。

    此時暮色靄靄,蕭索的雨水落在他的臉上,便打算先回郡守府回稟馮之煥。

    驀然間,他看見一支商隊緩緩朝城門口走來,爲首的男子身穿天青色長袍,渾身上下散發出清貴之氣。

    李庸的視線不由得落在男子的面孔,只見他生得眉目雋秀,脣紅齒白,舉手投足間的氣度,仿若是世家蘊養出來的貴公子。

    可男子站在商隊裏,大抵是一個富家公子。

    男子似乎覺察到他的打量,轉眸望了過來,朝他微微頷首,似乎在禮貌的打招呼。

    李庸一怔,便見士兵在盤問男子身邊的隨從。

    男子的隨從討好地說道:“官爺,永慶郡盛產絲織品,但是缺糧。我家公子特地運了糧食來這兒賣了,換絲織品去都城賣。”

    說話間,隨從掏出一袋銀子,塞在士兵手裏:“還請官老爺通融一番。”

    士兵掂了掂錢袋子,給一旁的士兵遞一個眼色。

    幾個士兵去檢查,確定馬車上裝的都是糧食,方纔放行讓他們進去。

    隨從千恩萬謝:“多謝官老爺。”

    一行人進了城。

    心腹看着商隊進城,來到了士兵的面前。

    士兵臉色驟然一變:“李大人……”

    “你去盯着他們。”李庸瞥了一眼他手裏的錢袋子,冷聲說道:“如今是多事之秋,若是出了差池,唯你是問。”

    士兵臉色煞白,連忙將錢袋子上交,緊跟着商隊來到一家客棧。

    商隊在城內似乎有糧鋪,將一車車糧食運送到糧鋪,收進了糧倉裏,方纔去一處宅院裏落腳。

    士兵盯着牌匾上的“梅園”二字,便去郡守府找李庸彙報。

    李庸叮囑過門房,門房見士兵來了,便立即去通知李庸。

    不一會兒,李庸匆匆趕來:“那商隊可有異常?”

    士兵回道:“李大人,小的跟着商隊去了一家‘足稱’糧鋪,瞧見他們將糧食收進了倉房裏,便隨着那位富貴公子去了梅園。”

    李庸蹙眉:“梅園?”

    這一座園子是前朝一位王爺修建的私宅,送給了一個外室。前朝滅亡之後,宅子並沒有被納入朝廷,落在了地方官員手裏,幾經轉手賣了出去。

    據說宅子是被都城一位貴人買了,不見有人住過。

    如今倒是有人來住了,卻是一個富商。

    李庸總覺得其中有古怪,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

    畢竟這個商賈來自都城……都城……

    李庸陡然反應過來,有那麼一瞬間,疑心那位富家公子與趙頤有關。

    但……可能嗎?

    這個念頭冒出來了,便再也壓不下去,他吩咐道:“你繼續盯着,有什麼異常便告訴我。”

    士兵應下,急忙離開。

    李庸心神不寧,將此事去報備給馮之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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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梅園的正廳裏,江暮向趙頤稟報:“殿下,有人埋伏在梅園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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