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疏從跟在廣寧公主身邊的那一刻起,便己經認廣寧公主做主子。

    她詢問道:“公主,您有何吩咐?”

    事發突然,廣寧公主暫時沒有更好的頭緒,下意識想到了趙頤。

    如今只有皇兄能夠助她一臂之力。

    廣寧公主言簡意賅的將譽王的打算告訴雲疏,並且寫了一封信,交到了雲疏的手裏。

    “雲姑姑,勞煩你將這封信送給皇兄。”廣寧公主不放心地叮囑道:“儘快送到皇兄的手裏,若是遲了,便來不及了。”

    雲疏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不敢耽擱,當即便出府,急匆匆地往梅園而去。

    可剛剛從府邸的窄巷裏出來,瞧見兩個百姓迎面走來,正在低聲交談。

    “今兒個是怎麼了?郡守殘害暴民被廣陵王抓了,城門居然也提前關了,不許任何人進出城門,莫不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我聽說新挖的鉛礦塌了,死了好些個礦丁。”

    “礦塌了?咱們這裏的礦,極少會坍塌,怎得突然之間就塌了呢?”

    “聽說啊……廣陵王查不到郡守的罪證,故意安排人將鉛礦弄塌了,出了人命,便可以把事兒鬧大。畢竟這礦是郡守強佔咱們百姓祖上的墳地開採的,又私底下向咱們百姓索要了錢財。從這兒撕開一道口子,那些被郡守壓迫的百姓,不都得冒出頭來遞出郡守的罪證?”

    若是放在平常,百姓哪裏敢告官?

    現在有廣陵王撐腰,百姓們便敢陳述冤情,給自己討一個公道。

    兩人說到這裏沉默了,若是如此的話,廣陵王也不見得是個好人吶。爲了扳倒郡守,不惜草菅人命。

    他們這些老百姓,不過是政權博弈下的犧牲品罷了。

    想到這裏,兩人的神色黯淡,心事重重地離開。

    雲疏聽到這裏,心裏“咯噔”一下,首覺這件事兒有蹊蹺。

    廣陵王心懷百姓,在民間聲望極高,又怎麼會因爲要抓住郡守的罪證,而草菅人命呢?

    畢竟郡守被抓入獄,以他犯下的罪行,一查一個準。

    廣陵王又何必大費周折,派人將礦弄塌呢?

    想到這裏,雲疏意識到有人在針對廣陵王。

    她腳步一轉,重新折返回府邸,將在街上聽來的消息稟報給廣寧公主。

    “殿下,奴婢疑心是郡守的人,故意將礦給弄塌了誣陷廣陵王。”雲疏心裏焦急,廣陵王自身難保,又哪裏能騰出手幫廣寧公主呢?

    廣寧公主臉色驟然一變,想得更多一些:“也有可能是郡守的黨派,害怕皇兄深查,將他們給查出來,方纔罔顧百姓性命,將鉛礦給弄塌。”

    她神色凝重道:“父皇將皇兄派來永慶郡平息暴民叛亂,並不是讓皇兄立功。如今暴民被安撫下來,郡守也被抓了,皇兄做個善後便可回都城覆命,不僅會獲得百姓的愛戴,更會受到百官的擁護。”

    “可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傳出皇兄爲了一己私利,不顧百姓性命的流言。此事一旦發酵起來,皇兄手裏的差事便要移交給旁人。”

    “若是賢王順利回了都城,父皇正好可以派他來接管皇兄的差事,並且徹查鉛礦坍塌一案。即便最後給皇兄一個清白,平定暴民叛亂的功績也會落在賢王的頭上。”

    雲疏是皇后身邊的親信,自然清楚北齊帝想要立賢王爲太子。

    她憂心忡忡地說:“您說……這其中會不會有陛下的手筆?”

    廣寧公主一愣,想到城門關閉,不許任何人進出城門的事兒。

    郡守被抓,權力移交到皇兄手裏,誰能越過皇兄下令將城門關了?

    只有父皇的人了。

    廣寧公主攥緊手裏的帕子,兩道細眉緊緊擰着,不知道該如何破局。

    突然間,她看到掛在牆壁上的菩薩畫像,心底頓時有了一個主意。

    若是能夠順利進行,不但可以讓譽王帶她走,還可以幫助皇兄脫困。

    她詢問雲疏:“我聽說永慶郡的百姓信奉山神?”

    雲疏回道:“永慶郡最初開採鉛礦,礦下經常出事兒。百姓認爲是挖了礦,惹怒了山神,方纔年年祭拜山神,希望山神庇佑礦丁。”

    廣寧公主稍稍定了心,示意雲疏附耳過來,叮囑了她幾句話。

    雲疏驚愕地看向廣寧公主。

    廣寧公主提醒道:“謹慎一些,莫要被譽王發現了。”

    雲疏欲言又止。

    譽王並非蠢笨的人,事兒一出,定會懷疑是公主的手筆。

    端看譽王願不願意上鉤罷了。

    最終,雲疏點了點頭,什麼話都沒有說,面色凝重地離開。

    -

    梅園,趙頤端坐在圈椅上,垂眸看着手裏的信,眉頭緊蹙。

    譽王準備離開永慶郡,似乎不打算帶走廣寧公主。

    不等他深想,門外傳來江暮的聲音:“主子,大事不好了。”

    說話間,江暮推門進了書房:“鉛礦塌了,死了五六個百姓。外頭傳出流言,說是您爲了拿到郡守的證據,故意派人將鉛礦給弄塌了。屬下打算出城打探一下消息,誰知城門被關,任何人不得進出。”

    說到這裏,他格外憤懣:“這分明就是在針對您。能封鎖城門的,除了北齊帝,還能有誰?”

    “北齊帝爲了打壓您,不顧百姓的死活,分明就是暴君!”

    江暮越說越激動,一張臉漲得通紅:“不行,咱們得將流言壓下來,不然對您極爲不利。”

    “慢着。”

    趙頤卻有不同的看法,有心人要陷害他,外頭的傳言是壓不下去。想要壓制輿論,便要製造出更大的輿論。

    他正要開口,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着江朝敲門進來,稟報道:“主子,外頭在傳,郡守作惡多端,頻頻開採鉛礦,又不曾祭拜山神,惹怒了山神,鉛礦方纔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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