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的反應被離她最近的佟嬤嬤盡收眼底,再看了看安陵容的反應,垂下頭略微思考,看來沒事。

    安陵容確實沒事,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但不管怎麼說,她是不擔心的,那個甚至不能稱之爲家的地方,她唯一在意的母親和弟弟,已經早被她接到了京裏。

    此番那個父親出事,她約莫是不會管的。

    那樣的男人,爲父不慈,爲臣不忠,爲夫更是不仁,她對他真沒半點好感,毫不誇張的說,十三歲之前,她是由着母親熬夜刺繡賺錢養大的,他後來幾年給她的東西,進宮後,她也都成倍的還回去了。

    她們父女之間,若要說還剩下什麼,估計就是......血脈了吧。

    安陵容回神後,看向地上仍然跪着的小太監,說,“下去吧“,隨後看向佟嬤嬤,“嬤嬤,約束好下邊的人,別出什麼亂子,其它不管“。

    接着便朝着浴室走去,“珠珠,本宮要沐浴“。

    內室。

    珠珠爲浴池裏安陵容潤着發,沒忍住小嘴巴巴,“娘娘,這事,要管嗎?“。

    安陵容依舊閉着眼睛,不答反問,“珠珠,若是你,你會如何?“。

    珠珠表示,若是她,別說管了,不踩兩腳都是她有底線了,但她沒敢說,只是支支吾吾不說話。

    安陵容睜開眼睛,看向池中的水,過了好半晌才道,“給母親送信,問之前讓她考慮的事情如何了“。

    她的建議是合離,只母親不願,說睿兒需要父親,可現在睿兒的前途大約會受到影響,不知道她又會做何選擇。

    珠珠一看便知道自家小姐的意思,笑眯眯的說到,“是,小姐“。

    三天後。

    勤政殿因爲安陵容靜悄悄的,其它他人也都靜悄悄的,但後宮裏那些個人卻都忙的很。

    像是清涼殿。

    華妃:“還沒反應?“。

    曹貴人搖頭,“並沒有“。

    倆人對視一眼,一時無話,倒是那一向作爲裝飾品的麗貴人說個不停:

    “沒想到啊,這月貴妃這麼沉的住氣,這是篤定陛下會因爲她格外開恩嗎?“。

    “那勤政殿,三天了,還安靜得跟什麼似的“。

    “還有......“。

    見她還想巴巴,華妃翻個白眼直接打斷,“行了!怎麼就停不下來“。

    麗貴人:“......“。

    至於其它妃嬪,也都是大差不差的反應。

    只一處。

    閒月閣。

    沈眉莊坐在椅子前奮筆疾書,三天內連續寄出去五封信,怕說得不清楚,恨不能當面對着家裏長篇大論。

    說好姐妹甄嬛怎麼被打壓。

    說自己怎麼被欺負,殘害,差點沒了命。

    總而言之一句話,毫不留情,不遺餘力弄死安比槐,如果可以,順便在朝上連坐一下宮裏的那位大仇家月貴妃。

    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看得一旁的採月採星是膽戰心驚,尤其採月,拼着情分勸道:

    “小主,這般會不會不太好?您想想去年那年家,這般是否會......“。

    採月勸得中肯,可被甄嬛全力洗腦了一晚上的沈眉莊並不以爲意,還滿臉正氣的說:

    “年家是無故攀扯,可這次不同,犯了錯就該受罰,糧草事關軍機大事,皇上豈會包庇“。

    嬛兒說得對,這是最好的機會,剛好落在他父親手上,還有理有據,合該她藉此報仇,此番成與不成的,也算是給自己一個交代了。

    再者,她說的都是實話,辦的都是實事,那安比槐本就該死,她無愧於心。

    全然不想想,滿後宮都在翹首觀望,包括她的好姐妹,就她一個人擱那使勁兒撲騰。

    只能說,沒受過大磋磨和深宮殘忍的沈家大小姐,並沒有半點的危機意識,還無腦相信某些人,所以,後來的她,死得倒是也不冤。

    等待的時光總是漫長的,匆匆而過又兩日。

    安陵容被胤禛拘在懷裏,問,“真不管?“,其實也罪不至死,只是很多人在落井下石,若是他不管的話,怕是真就沒了。

    安陵容沉默沉默再沉默,最後開口,“歸置白身吧“,算是全了那點最後的血緣,且也是多少受了她的連累。

    至此便是,天涯路遠,再無相干了。

    胤禛看着她,眼神深深的,不說話,似乎再等着什麼。

    安陵容垂着頭,好半晌纔看向他,脣瓣輕啓,

    “安比槐的官身是我母親熬夜刺繡品花錢買來的;他一房又一房的小妾也是我母親存款養着的;六歲的時候,一個姨娘欺負孃親,我去幫忙,被他打了一頓,並罰跪祠堂四天四夜“,隆冬!有一道痕跡現在還在。

    安陵容語氣平靜,面上淡漠,似乎在訴說着別人的故事。

    “還有......唔~“。

    後邊的話她沒能說出來,此後她也再沒提過那位稱之爲父親的男人,而胤禛也不願再從她嘴裏聽到那些傷人不見血的往事。

    半夜的時候,胤禛將累得迷迷瞪瞪的安陵容摟在懷裏,湊到她耳邊,問,“陵容可有小名兒?“。

    睡夢中,安陵容不自覺摸摸耳朵,眯着眼睛回,“有,母親會喚我糯糯“。

    說完就睡過去了。

    只餘下胤禛一人默唸,“糯糯......“,一遍又一遍。

    直到睏意襲來,他霸道的圈着她,想着:糯糯,以後便不再叫陵容了,可好?那些傷心的事情,也不必再記住了。

    可好?

    次日,胤禛不再拖沓,快刀亂麻把安比槐革職且永不錄用,此外,還一併處置了這幾天蹦躂得厲害的沈家,理由與上次年家一般,私通內廷窺視帝蹤,直接斷崖式下跌,三品降到地方八品小官。

    至於後宮,沈貴人干涉朝政,降答應,幽居閒月閣,無詔不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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