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飛燕醒來後就發現不對勁兒:“一個個的都怎麼了?”,大氣不敢喘?
小宮人們屁不敢放,樊竹也垂着頭,滿臉爲難,頭髮絲兒都透着爲難:
“這……回娘娘,前朝怕是不好,大司馬不知怎的,今日早朝突然將矛頭對準了無憂郡主,拿着太后懿旨當廷宣佈,以孝道爲介,逼着陛下和親郡主”。
飛燕臉色一黑,隨手摔碎了瓔珞串:“王政君這個老妖婦是想做什麼,跟皇上打擂臺嗎?”。
這還是她第一次發火,屋內宮人跪了一地:
“娘娘息怒!”。
息怒?
她息什麼怒?
“怎麼了?”,聽到聲音,飛燕收斂怒氣,坐在牀沿不發一語。
劉驁揮退所有人,走過來攬着她:“生氣了?都炸毛了”。
飛燕視線隨着他的動作,眼神平靜無波,薄脣緊抿,似乎剛纔大動肝火的並不是她一樣,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心底的惶恐,眼底深處透着濃濃的無力,卻怎麼都沒敢顯露出來:
“陛下,據聞呂后專政時,朝堂上幾乎都成了呂氏一族的天下,惠帝被架空成名副其實的傀儡”。
她從來不會跟他說這些,今日破天荒的說了,多少有點暗戳戳上眼藥的意思。
並且她沒打算停下來,其實她也可以找其它方式讓他聽到,比如流言,可劉驁是能查出來的,且兩人都不是拐彎抹角的性子,當面告狀效果定然是更好的:
“漢武帝一生都致力於攻打匈奴,不知犧牲了多少君臣良將才將對方分解逼退,後來爲了休養生息也安靜了幾年,甚至出嫁後宮女子以換和平”。
“其實小時候我也想過,想來不論給他多少年,他都會不遺餘力的將匈奴剷除吧”。
“和親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對方還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要求,誰知道下次是不是更過分,斬草除根才能是正道”。
“陛下是千古一帝,註定功在千秋,且現在的大漢更勝武帝當年許多,未必就不能一舉勝出”。
“大司馬反對無非就是爲了一己之私,並非真的覺得此刻不是發兵最好的時機”。
飛燕小嘴叭叭不停輸出,說到最後她自己都有些嘴瓢,也不知道在說什麼了,可旁邊坐着的劉驁卻始終不語,她絞着手指,難得有些緊張:
事關合德,她也沒有更多籌碼,遇上這個樣的事,儘管知道他最初的抉擇,也還是害怕他突然反口。
帝王心,本就難測。
又過好一會兒,屋內安靜得嚇人,空氣中飄蕩的氣息分外壓人,飛燕承認,自己是有些慌的,她的人生從來不由自己做主。
每當好一點的時候又總會出現這樣或那樣的不如意,太后針對她無非是劉驁寵着她,可這從來也不是她能拒絕的呀。
這人看她跟看犯人一樣,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王政君柿子撿着軟的捏,當真過分。
劉驁依舊不說話,她終於擡起頭,想要瞅一眼他。
“我……”,說不下去了。
劉驁深深看着她好久好久,微不可查的嘆息一聲後纔將她納入懷中,不重,卻很穩。
又過了許久,飛燕耳邊才傳來對方的聲音:
“你始終不信我”。
飛燕渾身一震,所有話卡在喉嚨口,怎麼都吐不出來。
這麼長時間了,這樣多的日日夜夜,他對她是真的很好很好,除了佔有慾強了點,控制慾變態了點,其它都很好。
她怎麼可能一點動容都沒有呢?
可她們差距實在太大,她半點退路沒有,又怎麼敢全身心投入進去。
所以飛燕凌亂的大腦一轉再轉之後,還是選擇了保持沉默。
懷裏的女人安安靜靜,他也同樣明白對方的意思,又等了一會,她還是沒反應,劉驁這下對她徹底不抱希望了。
罷了,人是他的就行,以後慢慢讓她相信就好,總能等到那一天的。
~
這之後的半個月,飛燕全程跟着劉驁,枕頭風,耳邊風,用膳風,站着坐着躺着任何時候,她都在盯着他並且不間斷的判斷他的選擇是否一如既往。
她發誓,這絕對是她這輩子最黏着他的時候,時時刻刻恨不能綁在他腰帶上掛着。
沒辦法,她實在沒什麼底牌靠山,只能這樣,但是她也決定了,如果這人真反水,她會就近一刀捅了他,然後自殺。
誰也別想好。
當然了,她也想了另一條路,如果實在不行,就想辦法把合德換成另一個女子。
畢竟她有良心,但不多,人總是會在這種關鍵時刻,本能的護住自己更重要的人。
……
這件事塵埃落定是在又半月之後。
這天的劉驁破天荒的斷了這一月來的固定行程,沒去宣室殿議事,而是扛着她回到昭陽殿,還很粗魯的把她“砰”,的一聲丟進了池子裏。
“啊!……唔~”,莫名其妙被淹的飛燕還來不及叫救命,就被堵住脣,隨之而來的是昏天暗地一通吻,男子灼熱的氣息幾乎要將她燃燒個盡。
這是把她往死裏親的節奏,好不容易回神的飛燕立馬手腳並用反抗起來,掙扎着要出水面去。
可正是因爲在水裏,飛燕使不上力,又被他全方位無間隙的纏着,到最後也只能攀附着他,予取予求。
瘋狂過後的次日。
飛燕頂着黑眼圈等消息,昨晚到了後半夜,她多多少少也能有些咂摸出味道了。
今日應該能出結果。
果然。
樊竹快步而來:“娘娘!回娘娘,陛下當廷宣旨,安定公主於一月前被接回,不想匈奴人反口並在半道殺之,陛下今日早朝收到消息,驚怒不已,已然發兵匈奴,維護大漢皇室尊嚴”。
飛燕:“……”,這藉口找的,不得不說有點不要臉了。
不過她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