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替她整理衣衫，回道：“倒是沒了，今個兒早全被打包送回各自府裏了，太子爺早朝時囑咐，說是下了朝來接您回去，這件事算是了結了”。
了結？
紫璇補充道：“十四爺依舊圈着，萬歲爺並沒有改變主意”
“沒有嗎”，她以爲好歹給挪回府邸圈着呢，紫璇回道，“確實沒有，到底是君無戲言，十四爺是太過放肆了，說話做事全然不顧及後果，也是難聽得很，還隱隱約約提到了咱太子和小太孫，萬歲爺可不要氣壞了嗎”。
明玉眼底閃了兩閃，沒在說話，十四爺她是接觸過的，有些莽撞是真，但小心機也不缺，嘴甜的時候是真甜，德妃喜愛小兒子，很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嘴甜會看眼色。
對這人，許是德妃親自教導的緣故，總覺得帶上了那麼一絲絲的不對勁兒，哪裏不對，說不上來，就總是直言直語，說出的話卻老能直擊要害傷到人，自己又滿臉的無辜。
紫璇察覺她面色不對，問道：“太子妃，可是覺得有什麼不對？”。
明玉思索片刻點點頭：“急切可能是有些的，但我更傾向於他是玩脫了”。
估計他最先想的是鬧一通看能不能讓皇阿瑪心軟，不想一個尺度沒把握好，裝天真魯莽過了頭，人設崩掉。
當然，這也只是她的猜測，但萬歲爺是個極其護短的，嘴毒辣得厲害，罵人能讓人恨不得死去活來，可他只允許自己欺負兒子，這樣直接不要兒子的情況幾乎不會有。
想了一會兒沒個準頭。
罷了，同她也沒有干係：“先傳早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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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宮，空蕩蕩的大殿中，烏雅成壁到現在都沒能反應過來，萬歲爺竟真這樣不留情面。
幾天不到的時間，對着鏡面，裏邊的女人憔悴荒涼，遲暮老人一般。
到了此刻，她才發現自己所有的野心似乎都成了一個笑話，萬歲爺給的一切，說收回也就收回了，努力大半輩子，殫精竭慮，費盡心機，到頭來，一切都是一場空。
烏雅成壁在梳妝檯前坐了許久許久，屋內但凡能摔的東西都已經被摔了個遍，她現在能做的事好像也就只是默默等死了。
白天黑夜的又一個輪迴，女人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全身的無力不知道是因爲太餓了還是太累了，仔仔細細給自己梳洗一番，上了個簡單的妝面，透過平滑的鏡面，映照出的終於不是個殘敗模樣。
家裏已經沒了人，她若是自戕，並不會影響到任何人，反而是她的存在，只能時刻提醒着萬歲爺小十四的身份。
踢開凳子的一瞬間，烏雅成壁的脣瓣吐出最後幾個字：“小十四······我的兒~”。
“嘭”，的一聲響，兩隻腳在空中開始激烈的晃動，直到無聲無息，一切塵埃落定。
彼時天色漸黑，連着最後一絲太陽的餘暉都已消散，明玉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給自己的兔子設計七彩披風。
聽到這個消息後很是震了一下，條件反射的扭頭看向身後的男人，問：“這就沒了？”，也真夠乾脆的這女人，對別人狠，對自己也不見得多好啊。
是個成大事的。
胤礽貼近她的後背，捏着她的手開始修修改改：“嗯，咱們繼續”。
明玉順應的回頭，只是手下沒再用力了，顯而易見的有些心不在焉，忍了忍沒忍住：“那皇阿瑪會不會心軟啊，如果會，老十四進去溜一圈，不是又出來了？”。
她只是好奇，真的。
她發誓，絕對不是因爲討厭那個老十四。
胤礽頓了一下，側過臉看向她：“不會”，默了默又補充道，“不會放出來”，起碼在皇阿瑪在位期間，他是別想出來了。
那日皇阿瑪也是在無意中才察覺到十四對小弘煜的敵意和隱藏深處的惡念，不知是別人給灌輸的還是別的，但依照皇阿瑪的意思，都不會留着這麼一大個潛在禍患的。
他是從來不阻止兄弟們之間的爭鬥，可前提是得留有餘地，到底是共同的爹，不想兒子自相殘殺，動了殺念就會被他一棍子打死。
低頭見明玉一下又一下的瞅一眼他，像只求知欲旺盛的小奶貓，胤礽沒忍住輕笑出聲，低頭在她再次轉過來的時候貼合上去，親親她的小臉，還有亮亮的眼睛。
俯身把人打橫抱起朝着內室走去，路上也不忘給她細細解答，末了還在商量着下一批小兔賣出的價格。
須臾片刻，屋內燭火熄滅，外間桌面上的毛筆因爲沒有主人的支撐滾落到地面，無人問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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