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嬸子還有幾個平日裏和鄭氏能說的上話的嬸子,在院子裏已經拉呱了兩刻來鍾了。
羅安笑呵呵的聽着她們東家長西家短,偶爾搭上一句。
她家搬到青石巷後,她白日裏出門擺攤子,一般都是晚食前才收攤子的,就是生意好早些收攤,也要過了申時了,和這些嬸子並不熟絡。
況且現在她娘回了孃家,這些嬸子和她有什麼可嘮的,說是來看馬的,嘮的卻是她攤子上的喫食生意,自然是有所求了。
羅安也不着急,難得半日閒。
林嬸子仗着和羅安親近些,拍了下大腿,嗐了一聲。
“安丫頭,嬸子就和你直說了吧。”
“你孫嬸子她們是想問問你,能不能帶帶她們也做個喫食攤子。”
“也不瞞你說,她們自己也做過這餛飩了,咋都做不出你這味道來。”
這些婦人看着羅安出喫食攤子,還賺到了錢,自然是眼紅的。
誰還不會這些竈間的活計呢!
可這做出來的就不是那個味。這幾人也藉着和鄭氏熟絡,以和鄭氏嘮嗑爲由,從鄭氏剁餡子開始,一直看到鄭氏醃好了肉餡子。
回家又做了餛飩,可還是不是羅安攤子上的那個味,倒是比之前家裏做的強上一些。
看幾個人都滿臉期待的看着自己,羅安鼻子裏輕哼一聲,果然如此。
看樣子前些日子她沒看錯。
這幾人想必都自己去街上出過攤子了,想必也有別的人眼熱了!
羅安眯了眯眼,琢磨着她得儘早在市集裏擺個攤子了,免得被眼紅得搶了先。那可是有一大羣食客呢。
孫大嬸舔着臉說,“安丫頭,嬸子們也不白讓你教,多少都得意思意思的。你看我們幾個湊一兩銀子給你,中不?”
其他趙、王兩個大嬸也眼中冒光的看着她,倒是章嬸子臉色微赧。
羅安也不和她們多說,這些嬸子向來是不顧及什麼臉面的。
“嬸子們也知道我這攤子多少能掙上幾個零花錢,細水長流的總是個收入。”
“教給了嬸子們,我這生意怕是就不如現在了,實在沒有爲了一兩銀子斷了自己的路子的道理。”
孫、趙、王三個大嬸,立刻臉色就有些不好看。
“安丫頭,都是鄉里鄉親的,你可不能太黑,自己喫肉,也得給別人一口湯喝。”
羅安冷哼,“嗬,嬸子這話好沒有道理,這是讓我割了自己的肉給你們喫呢。”
“你!你娘多溫柔的一個人,咋生出你這樣的丫頭。”
“一兩銀子還嫌少,你是打算搶劫啊!”
“就是個喫食,還真當多金貴的玩意呢!”
羅安再不理她們,板着臉,面無表情的看着林嬸子。
林嬸子打了個冷戰,心裏也暗暗後悔,怎麼就被這幾個婆子攛掇着來說和了。
真是豬油蒙了心!
“你們說啥吶,買賣不成還仁義在吶,走,快走!”
林嬸子對着羅安說了聲,“安丫頭,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就拉着這幾人往院門口走,那幾個嬸子還在喋喋不休,滿嘴的囉嗦。
倒是那個章嬸子,歉意的對着羅安點了下頭,滿臉失落的離開了。
林嬸子拉走了那幾個人,又回來找了羅安,她是回來找補的。
這安丫頭要是怪罪她,別的她倒也不怕,就是這剁肉的活計,若是給了旁人,一天可是二十文錢呢。
尤其最近,剁的肉多了,已經是漲到了三十文一天了。
“安丫頭,你也彆氣,和她們犯不上的。”
“也是怪我,你說這個孫婆娘,平日裏說話也是個爽利的大方性子。”
“怎的這辦事卻是這副樣子?”
“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羅安還是那副板着臉的樣子,淡淡的說道:“林嬸子知道就好。”
她並沒有客氣的說什麼不怪林嬸子的話。
這林嬸子是拿她抹不開呢,以爲她一個姑娘家,性子軟好說話呢。
今日就要做出個樣子來,以後也省得她再做些自以爲是的事。
羅好下學時,羅安已經買好了晚食。
今日她難得有半日功夫,自然是要好好的歇一歇,這晚食她就帶了羅直上街買的。
吳家老店的燒雞,街口的油餅,五福樓的醬肘子,羊食館的羊雜湯,還有一鍋燜雜魚。
羅安進屋就聞到了香味,吸了吸小鼻子:“阿姐,今日過節嗎?好香啊!”
羅直倒騰着小短腿,從窗戶那跑到炕沿邊,“二姐,阿姐今天買了好多好多的好喫食。”
他說着還大大的比劃了一下,吸了吸要掉出來的口水。
他早就想吃了,可阿姐不像阿孃會先給他喫。
阿姐說,好東西要等爹和二姐回來,再一起喫,不能喫獨食,那樣就和鐵蛋一樣,是個壞小孩。
羅好拿了自己的小帕子,給小弟擦了下流出來的口水,轉着靈動的大眼睛,嬉笑道:“阿姐,那看小弟這個小饞貓!”
羅直別看小,也知道兩個姐姐是取笑他呢。用雙手捂住臉,一屁股坐在炕上,給了兩個姐姐一個圓乎乎的小背影。
羅老三歸家時,看到家裏院子裏的馬,也是驚喜不已。
“一會,我就把那邊雜物房騰出來,中間用杆簾子隔開,這馬可是嬌貴的,不像那騾子皮實!”
“爹,這都不急,你快洗洗吧,先喫飯。”
“哎,好咧!”
羅老三邊喫飯,還時不時的往外看一下。
看的羅安暗笑不已!
羅老三又想到明早去二里鋪子買肉的事。
“閨女,那馬車可是說了啥時候能送來?”
“木匠鋪子裏那都是人家定做好的,那老師傅說怎麼也得五天吶!”
“哎呀,那爹會趕車,可不會騎馬!”
“爹放心吧,今天兒的肉就是去二里鋪子買的,用馬坨回來的!”
“明天兒就我和陳大姐先看着攤子,至哥兒去賣肉,再送回來給林嬸子!”
羅老三說了句“那也行”。
他對閨女僱乞丐之前還有些不贊成,怕那些乞丐平日裏養成了不乾淨的性子,畢竟是做喫食的。
可鄭氏回孃家這些日子,他早食、晚食都是在攤子上喫,對這些孩子倒是很有好感。
尤其是那個至哥兒,不僅那天挺身而出救了鄭氏,是個重情義的。
這些日子相處,他也着實有些欣賞這孩子,就是整天冷着個臉,老氣橫秋的,沒有少年人的活泛。
羅安接着道:“爹,這生意,我有事要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