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程將軍親自帶隊,一路快馬加鞭,押解進京城。
城內城外都解了禁,肅寧城也恢復了往日的熱鬧。
黃媒婆也上門了,帶來的卻是讓鄭氏羞惱的消息。
鄭氏有些不敢置信的提高了聲調,“黃嬸子,你說什麼?”
黃媒婆也有些氣餒,“姜夫人說,她家三郎想找個嬌小可人的,你家閨女不合適。”
想到姜夫人無可奈何的樣子,黃媒婆倒是有些可憐她,這姜三郎竟然連羅姑娘這樣的都能挑出毛病,“也真不知道這姜三郎最後會找個啥樣的。”
鄭氏得了黃媒婆的答覆失望不已。
那日與姜家相看過了,她和當家的,對姜家還有那姜三郎,都是滿意的。
觀那姜家夫妻兩個也是如此,姜三郎那日的神情也是看中閨女的,誰成想,姜家卻改了心思。
鄭氏不免幾日都心中不悅,落落寡歡,心中想着,必定爲閨女找門樣樣都好過姜家的親事。
跟着程將軍,押送要犯,在趕往京城的官道上的姜三郎,心中也憋悶不已。
自己好容易瞧中一個姑娘,卻得了他上官宋校尉的暗示,這門親事做成他怕是會有麻煩,只得讓爹孃回絕了羅家。
羅安這幾日心中卻是惴惴不安,她一家人,還是儘早搬離肅寧城爲好。
鄭氏卻以爲閨女是因爲瞧中了姜三郎,卻被拒親,心中不快。
晚食後,洗了瓜果,一家人閒聊,她不免拉着閨女說了好一番的安慰話。
“娘,我沒事,姻緣自有天定,早晚會給我一個如意郎君的。”
“你這麼想,娘就放心了。”
羅老三這幾日也擔心着閨女,他是爹又不好和閨女開口,見此,也放下心來。
他提起了另一樁事,“黃先生說,青山書院來請他,他考量過後,已經答應。直兒這幾個孩童,書院的山長已經答應,一起帶到青山書院,束脩銀子卻還是按黃先生定下來的交就行。”
鄭氏不由一喜,“青山書院,可是大朗讀的那個?”
羅老三點點頭,“當時大朗也是考學考進去的,除了縣學,那書院在肅寧城是最好的了。”
“黃先生體諒城北那幾個學生家貧,書院那邊答應了束脩銀子還按黃先生定的,一兩銀子半年,黃先生才答應了去書院教授的。”
嚴至不由讚道,“小弟跟着黃先生這個老師,也是幸事。”
隨即他又想到,“只是青山書院和好兒的女子書院倒是兩個方向,小六子倒是不方便一起接送了。”
羅直撇下羅小五,噔噔噔的跑過來,“大哥,我自己去上學就行,不用小六哥送。”
嚴至揉了揉他毛絨絨的腦袋,“那可不行,城裏現在不太平。你一個小孩子,有點功夫,也打不過大人,城裏一天就有多起流民傷人的案子。”
他又和一家人講了今日城南發生的事,“夏時,衙門裏接了萬家老嫗的案子。”
“萬家老嫗的大兒子,父親去了,就要和二弟分家,霸佔了家裏所有的家產,把老母也給趕了出去。”
“誰知今日,衙門裏接到那老嫗大兒子一家街鄰的報案。他家昨晚被一夥流民闖入。”
“我們趕到一看,那院子屋子能拿的都被拿走了,萬家老嫗大兒子還被打成了重傷,大兒媳和孫女也被玷污了,小孫子被打的斷了氣。”
羅家人都是呼吸一屏,有些膽顫心驚,“流民哪來這麼大的膽子,不怕巡街的衙役嗎?”
嚴至卻道,“萬家那處有些偏,隔着一家染布作坊,那作坊晚間無人做活,左近也就幾戶人家。”
羅老三嘆了口氣,“萬家老大也算得了報應,就是可憐了妻子兒女。”
“那其他幾戶人家,豈不是也有危險?”
嚴至道:“縣令已經下令,那處每日要多巡視幾趟。”
“另外,明日起,派差役們去雁雲山下砍樹,在城外再多搭些棚子,每日在城外設粥棚,流民再不許入城。若是發現,立時驅趕出去。”
羅安心裏卻是更加不安。
上輩子邊疆戰事後,各處義軍四起,大部分都是流民組成的,打着反官府朝廷的名義,到處作亂,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若是到那時,一家人怕是也不得安身立命。
不若現時就離了肅寧城,搬去應天府,那是京畿所在地,幾年內倒是可暫保平安。
只是,爹孃兄長如何說服?
羅安試探道:“那日姜三郎所說,邊疆這幾年時有打穀草的大元百姓。今年草原也有天災,前幾日還抓到了那邊的大人物,兩邊會不會因着這些打起來。”
嚴至卻是搖搖頭,“就算是那邊的王子被抓,也不會起戰事。多半是兩邊談些條件,那大人物也就送回本國了。草原上馬匹健壯,我朝又少有養馬之處,許是會提出要幾片草場,一批馬匹良種。”
羅老三也不在意的道,“咱們大慶太平幾十年了。”
許是今日見過黃先生,他興致頗高,講起了古。
“百十年前,咱們大慶朝的邊關還是潼關”。
“後來,蕭、程二位老將軍一點點把前朝丟失的國土拿回。”
“直到三十多年前,程老將軍駐守西南,蕭老將軍,把邊境線推到了臥龍口。”
“還在那建造了北堡鎮,那裏面住着的,大都是邊疆將領兵士的家眷。”
“只是後來,朝廷宣判,說蕭老將軍叛國,老將軍和幾位少將軍被絞殺的絞殺,被砍頭的砍頭,朝廷念在老將軍半生征戰的分上,留了十四歲以下的男丁一條性命,女眷也只是流放到西南煙瘴之地,並不用服勞役,也算給蕭家留了根。”
“當初在學堂,黃先生講起時,也頗多感慨。稱蕭老將軍忠勇,程老將軍卻是籌謀更深遠。”
這卻是有些大逆不道的言論了,黃先生年輕時想必也是輕狂的文士之流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