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近年底,莊王的腿有安老大人親自照看,又抹了他自己研製的續骨膏,現在已經能下地行走了,只是安老大人囑咐,還不能累着,這要慢慢來。

    鄭氏看着丈夫行走如常人般,右腿不再一點一點的,喜極而泣,一高興就又稱呼起 “孩子他爹,你終於好了。”

    莊王也有些淚目,二十來年了,他沒想到還能如常人般行走。

    雖然他跛着腿不耽誤走路,也不影響他幹活,對外表他也不在意,但是旁人的側目,目光中的或憐憫,或輕蔑,曾有皮孩子繞着他喊瘸子。

    饒是他心智堅定,心中也是不舒服的,自己是個有缺陷的人。

    如今,他都好了,他是蕭六,是莊王,是身受盛寵的大齊皇弟。

    楊大老爺和楊大夫人早已到京,得知莊王身子基本康健。

    趕着年前,楊家下了帖子,楊大老爺和楊大夫人上門拜訪。

    若安也被鄭氏叫去了正院,拜見楊大夫人。

    楊大夫人也是世家出身,自然更喜歡出身世家的姑娘,可兒子態度堅決,非卿不娶,她又一貫見不得兒子委屈,只好應允。

    如今一見若安,腦中的所想卻是全然改觀。

    若安一身藕荷色折枝玉蘭的襦裙,華貴又不失嬌俏。

    目光清正,淺淺一笑,好像這屋子都亮堂了。

    言談舉止間,也是落落大方。楊大夫人不由的拉了若安的手,和鄭氏道,“郡主當真是閨中典範,我託大的說一句,真和看自己孩子似的,怎麼看怎麼好。”

    聽得楊大夫人如此說,鄭氏提着的心才放下。不管身份如何,嫁去了夫家,總歸要在婆母面前討生活。

    就算現在他們一家子身份尊貴,楊家不敢輕易欺辱了去,可得了婆母的真心喜歡,總是日子更和順。

    前廳的莊王和楊大老爺,也相談甚歡,這樁親事是在皇帝面前過了明路的,已是定局,兩方都有意和對方交好。

    回程的馬車上,楊大老爺夫婦,交換了意見,得了莊王和王妃淳樸溫厚,郡主可堪宗婦的結論。

    莊王府也覺着楊家夫婦甚好相交,不是那刻薄刁鑽的門戶。

    兩家人暗地裏通了氣,楊家就請了官媒上門。

    莊王府總要抻着幾日,時序也到了年底。

    元平帝是個勤勉的皇帝,直到臘月二十九才封筆。

    下午時,還在和被特意召回的二皇子與程將軍,還有各位重臣商討南邊的軍情。

    南邊都是起義的小股勢力,打起仗來沒有戰陣章法,有的索性朝廷的大軍一到就直接投誠。

    南邊的戰亂基本已經平復,如今商討的,是否趁勢攻打南邊的兩個附屬小國。

    那兩個小國早已向前朝稱臣,這次前朝大亂,兩個小國也趁機出來侵佔邊境,如芥蘚之疾。

    現在大齊建朝,兵強馬壯,兩個小國也早就派遣使臣,遞交國書稱臣,可朝廷卻把他們晾了起來,兩國的使臣如今還在京城到處亂轉。

    朝廷卻是分了兩派,一派立主收復,一派卻是要展大國氣度。

    雙方爭執不下,元平帝特招兩位統帥回京,也是要問一問他們的意見。

    被兩國趁亂佔去的邊境國土已經收回,這兩位統帥已經和那邊交過手,自然知道那邊的虛實和戰力。

    御書房中,脣槍舌劍,最後元平帝御筆一揮,戰!

    ***

    大年三十,今日除夕。

    莊王一家用過早食後,就裝扮一新,今日皇親貴胄都要進宮過年。

    給太后請過安後,莊王就被皇帝召去了前面,接見王公大臣。

    若安和鄭氏他們就在太后宮中,陪着太后,接見進宮拜年的命婦和各家夫人,還有她們攜的各家的閨秀們。

    蕭五夫人帶着五房的一大家子,也早早就入宮陪伴太后。

    接見了命婦,一大羣人又都奉着太后去看戲。

    吳夫人看到若安和鄭氏,臉色微變了一下,隨即就遮掩了過去。

    “臣服拜見王妃娘娘,拜見郡主”。

    鄭氏心中滋味莫名,輕聲道,“吳夫人免禮”。

    就又陪坐到太后身邊,兩人無舊情,也算不上舊怨,自然無需攀談過多。

    咿咿呀呀的唱曲,若安一直也聽不慣,蕭沐芸也不愛彈唱,兩人就相攜去逛御花園。

    蕭沐芸出來就 “哎呀”一聲,“可憋死我了。”

    若安也深有同感。

    兩人一直就性情相投,邊走邊聊,進了御花園,若安就看見了站在一棵梅樹下的吳全。

    若安笑着叫道,“全哥兒,怎麼自己一個人在這。”

    吳全回頭,見是若安,展顏一笑,“一會還要宮宴,出來透口氣。”

    “你進來可好?”

    “好。聽說你上次清剿細作,立了功,還升了校尉,給你道賀了。”

    “多謝。你和楊家的親事。。。。”

    “也恭賀你了。”

    若安笑着點頭謝過。

    吳全說出了恭賀的話,心中也放下了。往後,他看着她一切和順,就心安了。

    宮宴,是安排在下晌午的。王公貴戚大臣和家眷們,參加了國宴就可出宮,一家人守歲。

    像莊王這樣的皇親,自然是晚上也要留在宮中,陪同太后一同守歲。

    宮宴上,皇帝奉着太后在主位。若安一家陪坐在太后左側的第一次席,右側的第一席是太子。

    接着依次是宮中的妃嬪,皇室宗親,王公親貴。

    若安總覺得有一股似有似無的視線向她看來,待要仔細再看,卻是又追尋不到蹤跡。

    不由搖了搖頭,難道是殿中觥籌交錯,燭火太亮的緣故?

    安辰拉了拉她的衣袖,拿帕子捂住嘴,貼着她耳邊小聲取笑道,“咱們的楊侍郎,今日這眼睛怕是都不夠用了。”

    若安眼神轉向楊家那邊,楊侍郎已經出仕且官居吏部侍郎,並不像小輩那樣在次席,他做的是楊家的主席。

    若安眼神剛轉過去,就與楊侍郎目光相遇,楊侍郎不由勾起脣角,輕輕搖了搖手中的酒杯,對着若安暗暗的示意,然後自己一飲而盡。

    若安淺笑嫣然,也端起自己身前的酒杯,飲了。安辰見狀心中爲她高興,又取笑了幾句,卻也思念起自己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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