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他也曾這麼看過月兒。
只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月亮沒變,他沒變,這小鎮和靠着的大榕樹卻發生了改變。
都說歲月催人老,可歲月這把刻刀卻無法擊破他這塊頑石。
若是一個人沒有了感知,不知道愛惡憎欲,嘗不到酸甜苦辣,甚至沒有痛覺,那便不會覺得自己活得不夠久,反而會覺得自己活得太久,太孤獨。
連樹木都有了變化,而他們卻被困在了這生命的牢獄中。
平常人在煩悶的時候能夠喝酒,一醉解千愁,可他們卻不能。對於他們來說,不管是喝酒,還是喫屎都一樣的感覺,活着本身就很孤獨,像是被世間拋棄的孩子。
江淵就是這樣的人,甚至大多數殭屍都是這樣的,他們感受不到生命的樂趣,只有不斷接受失去的痛苦。
世間很少有事兒能夠讓他展現笑容,眼看着半個時辰的時間要到了,他嘴角卻扯出了一抹笑。
這笑容和冷笑還有猙獰的笑不同,是發自內心笑。
他自己也忘記多久了,沒有過這樣的笑容。
“你們,果真沒讓我失望。”
江淵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前的六人,雖然沒見過幾人,但根據殭屍的報告還是認出了李樂平他們幾個,最終目光落在跟着前來的小趙身上。
“我好像沒要你來。”
小趙看着江淵,眼中出現了一抹退意,但還是咬了咬牙說道:“他們是我朋友,我自然得來。”
其實,李樂平他們也不理解小趙。
要知道跟着他們而來,有可能會死;若是不跟着他們來,只要不回頭地跑,肯定能活。
而且,他們之間的交情顯得並沒有那麼深厚,這小趙卻彷彿訛上了他們一般。
事出反常必有妖,就像一個不認識的人因爲你給了他一瓢水,他卻要送你黃金十萬兩的感覺一樣。
要說小趙無所圖,誰都不會信。
但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小趙要跟着他們,他們也不好直接拒絕。
“隨你的便。”江淵沒有管他,最終目光落在了李樂平的身上。
“規則很簡單,你們打倒我,或者打服我,我就讓你們活,並且不會管這個小鎮;要是我打倒了你們,諸位的腦袋將會被我用來祭奠我那兩位死去的兄弟。”
其實,江淵有些時候還羨慕那兩隻被李樂平和孟雲謙打死的殭屍,甚至想謝謝兩人。
殭屍活在世上沒有了親人愛人,無法感受各種滋味,被砸碎對於他們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
可有些事兒,他必須得做,給兄弟們一個交代。
“好。”
李樂平才說出一個字,隨後一拳砸了過來,這一拳直接砸在了江淵的臉上,江淵整個人飛了起來,約莫丈許高,落在了百米外的地上,砸出了一個深坑。
李樂平這一拳用盡了全力,要是一般的結丹境,恐怕這一拳就能讓他與世長辭。
隨着灰塵落下,江淵站了起來,抖落鎧甲上的灰塵,出現了凹陷的臉部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還不錯,精準度不錯,可是力度稍微弱了一些。”等江淵來到李樂平他們面前之時,他已經完全恢復。
隨後,江淵看向了孟雲謙。
“你試試力度?”
孟雲謙沒有廢話,舉起了大錘直接把江淵砸入了方纔的深坑中。
可這一次,江淵出現的速度明顯比剛纔快了不少。
“力度不夠,精準度也不夠。”
李樂平等人看着江淵這恐怖的防禦力和恢復力,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這是自打李樂平進入金身境後,第一次遇到肉身比他還變態的人。
面對強敵,先先手爲強始終不會錯,江淵話音剛落,李樂平一拳砸了過去。
“一起動手!”
隨即,大錘、桃木劍、符籙還有擀麪杖紛紛朝着江淵而去!
符籙炸開,大錘落下似乎整座小鎮都晃動了起來,桃木劍和擀麪杖來去無蹤,拳頭有開山裂石之威能。
五道攻擊同時朝着江淵而去,可煙霧還沒有散去,江淵的嘶吼聲便先傳了出來,隨即陸景直接被丟出了煙塵之中,一柄斷了的桃木劍緊隨而至,插在了地上不停地顫抖着。
緊接着吳海濤也被打了出來,噴出了一口鮮血,躺在地上喘着粗氣。
陸景此時知道自己幫不上忙,急忙跑到了吳海濤的身旁,拿出了丹藥喂入了他的嘴裏。
而小趙,雖然說是來幫助他們的,可到現在,都沒出過手。
終於,煙塵散去,懸在空中的吳三身旁沒有了符籙。
而站在地上的江淵則是被符籙給裹滿了,紅色與黃色的符籙將他包裹得嚴嚴實實,這一幕讓李樂平想起了沒穿越之前看過的木乃伊。
而李樂平和孟雲謙則是站在了江淵的身前,謹慎地防備着他。
“撤!”
吳三急忙喊道,李樂平和孟雲謙聽到這話,便急忙退去。
“爆!”
又是一聲輕喝,所有的符籙頓時爆開,整個小鎮,甚至整座福昌山都晃動了起來。
誰都沒想到,李樂平他們五人居然能夠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甚至堪比合體期的攻勢。
小鎮被炸出了一個深坑,還有地下水不停地滲出。
一陣低沉的嘶吼聲傳來,江淵懸在了空中。
此時的他有些狼狽,身上的黑色鎧甲失去了光澤,原本因爲吸食了鮮血看起來和正常人沒區別的他此時又變成了乾屍的模樣,渾身長着綠灰色的長毛,方纔威風凜凜的鎧甲此時如同套在了木頭架子上一般。
“你們出手了,接下來,輪到我了!”
江淵的聲音中帶着怒意,他雖然感受不到疼痛,可對於他來說這相當於恥辱。
手朝着下方一捏,插在地上的長槍飛到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