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海邊，本應該讓人心曠神怡，可在剎幫助下來到海邊的李承乾卻心情沉重。
他漂浮在了空中，面前是一堆柴，柴上放着老婦人的屍體。
李承乾畢竟是快進入元嬰境的修士，既然沒了雙腿，要殺這麼一個對他沒有防備的老婦人可以說是易如反掌。
“你是個好人。”李承乾看着老婦人的屍體，把手裏的火把丟了出去，輕聲呢喃道。
“好人就該死嗎？”剎突然問道。
這個問題，讓李承乾愣在空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欺負你的人你不殺，你卻殺了一個對你好的人？”
剎故意說道，他知道李承乾其實心裏還有一些道德枷鎖。
作爲一個正常人，心裏有道德枷鎖是正常的；可他需要的，不是一個正常的人。
所以，他要打破李承乾心中的道德枷鎖。
“因爲……那些欺負我的壞人他們結羣成對，都是青壯男子，我若是失手，容易暴露身份。”
“所以，你只殺對你好的人？天下，有這樣的道理嗎？”
低着頭的李承乾再也受不了，發出了低吼聲，雙眸通紅地看向了剎，這是他第一次對剎發火。
“你到底想說什麼？讓我殺她，不是你的主意嗎？”
“對啊，可我讓你自殺，你自殺嗎？你要是自殺，我就承認是我的錯。”剎恬不知恥地說道，他要逼李承乾，把他逼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你……”
“這世上的東西和人，不能用好的壞的這些標準來分，對於你來說的好人，有可能是對於別人而言的壞人。”
“不管他是好是壞，該死還得死！”
剎知道時機到了，此時的他以黑霧的形態在李承乾身旁一邊轉圈一邊說着。
“而確定這個人該不該殺，不能看他的好壞，那些都是假的。最應該看的，是殺了他對你有利，還是有弊？”
“這個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宗族、血脈、親情？”
“這些東西，靠不住的！”
“明明你纔是根正苗紅的李氏子嗣，李氏卻不要你；血脈和親情？李祖爺爺知道李樂平是他重孫之後，眼睜睜地看着李樂平殺了你父親，也不管你了，同樣不可靠！”
“唯一靠得住的，那就是眼前的利益。”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把眼前的利益抓住，纔是真的！”
李承乾聽着這話，本想張嘴說話，可想了又想，實在是找不到什麼反駁的角度，只能閉上了嘴。
剎所說的，是他這段時間所感受到的。
什麼好壞、正邪都是虛的，到手的利益，纔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所以，你知道你以後該怎麼做了嗎？”
“修行者，要爭！爭造化，爭資源！什麼狗屁仁義道德，都是用來騙人和奴役人的東西，生命的本性，就只在一個字，爭！”
“你不去爭，不去搶，怎麼變強大！”
經過剎這麼一“開導”，李承乾再無半點心理障礙。
原本對老婦人的感激和愧疚之心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理所當然，眼神也變得平靜。
他就這麼站在了原地，看着老婦人的屍體一點點化爲了灰燼。
最終，李承乾飄上前，一把的抓起了老婦人的骨灰，輕聲說道：“去吧，如果有下輩子的話，別遇到我，也別當爛好人！”
“好人，沒好下場的。”
李承乾說罷，就將骨灰灑向了大海。
“誰！”
李承乾和剎突然轉身，看向了身後。
只見燒老婦人的地方緩緩地站起了一道人影，他們怎麼都沒想到，他們殺了那麼多人沒形成鬼，這個老婦人反而變成了鬼！
只見化爲了鬼魂的老婦人一臉微笑地看着李承乾，身上沒有絲毫的怨氣。
之前他們以爲怨氣是形成鬼的必要條件，但現在看來，那個想法明顯是錯的。
“你沒事就行了，沒想到，你還是仙人。”老婦人一臉地慈愛，就這麼看着李承乾。
“看到你沒事就行，我走了。我孩子和丈夫都去見了海龍王，我也要去了。”
這老婦人的鬼魂說罷，便朝着海中而去。
“跟上她！”剎急得在李承乾身旁轉圈，急忙說道。
李承乾咬咬牙，便在剎的幫助下，緊緊地跟在了老婦人身後。
突然，一陣風吹來，老婦人轉過頭看着李承乾笑了笑，還朝着他揮了揮手。
那身影，便慢慢變得稀薄了起來，最終完全消失。
她畢竟是凡俗，而且形成鬼魂的力量不強大，又沒有人溫養，被這太陽一曬，海風一吹，便如同他的丈夫和孩子一般，消散在了大海之中。
“她……”李承乾本想說點什麼，但最終卻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她最後的執念，居然是看到你平安無事。這種人，就是蠢，註定活不長！”
剎才說完，隨後反應了過來。
“對！鬼魂形成的必要條件，那就是強大的執念！”
“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一般的鬼魂壓根無法在太陽和海風之下去往冥海歸墟，咱不是鬼術傳人，不會溫養鬼魂！”
“溫養鬼魂？”剎聽到這話，便興奮地圍着李承乾轉起了圈。
“我在你父皇身旁的時候，知道一個鬼術傳人，不過他好像被厲鬼纏身，命在旦夕！”
剎說的，當然是小趙，然後被李雲逸賜了“呂”姓的小呂。
自打從龍城受傷回來之後，他又被那刺客鬼魂纏住，便一病不起！
剎怎麼都沒想到，之前他和李雲逸看不上的人，此時居然變得重要了起來！
“在哪？”李承乾急忙問道。
“天啓城！”剎冷聲說道。
李承乾一愣，沒想到他要回到這個讓他既熟悉又陌生，如今又有些排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