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者化爲的鬼，自然更加強大；而一般凡人所形成的鬼，即便執念再強，若是沒有特殊的手段，也翻不起多大的風浪。
現在的李承乾和小趙，自然不敢去惹那些修行者，不是打不贏，只不過他們知道他們殺得越快，殺得越多，七先生也來得越快。
他們的目的，是找到冥海歸墟，而不是殺人。
況且，殺修行者哪有殺凡人來得容易？
可如此一來，他們要溫養鬼魂的成本就直線上升，況且在這南海邊陲小城，小趙要的這些東西基本沒有，都得花大價錢從其它地方採購，隨後運過來。
不管是墨斗，還是黃紙，這些東西用量很大，只能從其它地方買過來。
問題就在他們也不敢大肆購買，且不說金劍峯在商貿這一塊是一個龐然大物，就憑藉李樂平身邊有一個喜歡倒鬥，對殭屍有所瞭解，符籙之術又不錯的吳三，他們也不敢一次性採購大量的黃紙。
在小趙看來，別人或許不瞭解鬼，但吳三絕對有所瞭解，不過他只會驅鬼，有一些粗略的瞭解而已。
正如小趙所預料的一樣，有了吳三的幫助，金劍峯早就開始開始注意起了黃紙、黑狗、墨斗這些東西，只要有人大量購入，或者突然購入，都會遭到調查。
好在整個修行界不小，且勢力錯綜複雜，一時半會也不可能這麼快追查到李承乾他們的身上。
而且，李樂平他們從青山離開之後，也沒急着來到南海邊。
如今清明節將至，那時候纔是找到冥海歸墟最佳的時間。
現在距離清明尚有半個月，一行人直接去往了福昌鎮，朝着毒蛇龍真人的大墓而去。
既然對方找了一個鬼術傳人，那他們也同樣找一個深諳此道之人。
而這個人，正是當初將王伶官制成倀鬼的英娘！
英娘雖然製作了倀鬼，但終究算不上大奸大惡之人，且對毒蛇龍真人一往情深，現在李樂平可以說是毒蛇龍真人的傳承者，有李樂平出面，哪怕英娘對小清秋多不滿，再加上七先生，應該能夠勸她出手幫忙。
正因爲如此，李承乾雖然防備着七先生，卻沒有感受到任何的壓力。
而這幾日，他們也懶得的停止了殺戮，不過倒也沒有閒着，周圍有執念的人，他們心裏都很清楚。
例如，愛人失蹤，一直等着丈夫歸來的寡婦；一心想着要找回兒子的父親；想要帶領着村民致富的村；想要發財，卻不屑於下作手段的讀書人。
這些人，全都被小趙和李承乾給盯上了。
此時，日已西沉，大海彷彿一隻張大了嘴的怪獸，一點點地將太陽給吞入腹中。
兩人坐在了海邊，難得的和諧了起來，吹着海風，看着晚星，彷彿一對朋友一般。
“你說，爲什麼能夠形成鬼的人，都算不得壞人。爲什麼，他們偏偏是我們的目標。”
李承乾閉上了眼，嘆了一口氣說道。
別看這段時間剎一直在對他洗腦，可有些時候他也會靜下來想一想，甚至有時候還會反省一下自己，爲什麼會變得這麼陌生。
“因爲，他們有用。”率先說話的，自然是剎。
“世上沒有好壞，所有的生命和物品，只有兩種分類。”
“有用的，和沒用的！”
李承乾沒有理會剎，也懶得解釋，只是看向了小趙。
“你什麼態度？”剎的聲音頓時一變，變得凌厲了幾分。
“我就這態度，大不了你殺了我！”
李承乾淡淡地說道，噎的剎說不出話來。
“你……”
“你不會，因爲現在的我，對你還算有用。我對青山、對李樂平恨意滔天，你需要我的恨，所以你捨不得殺我。”
“而且，我的天賦也不算差，只要重新生出雙腿，以後修煉下去，你佔據我這身體，未來也無可限量。”
“離開了我，或者殺了我，你想要找到像我這樣天賦不錯，對青山又有恨意的軀殼，恐怕難上加難。”
“所以，你現在最好不要對我哇哇叫，我們是相互利用的關係，大不了一拍兩散。”
“如果我是你的話，現在要做的事兒不是管我聊什麼天，而是幫我制住小趙，然後自己去找能夠對我有幫助的東西，最好是能讓我自由行走的東西。記住，幫我，就是幫你！”
剎才憋出了一個字，李承乾的這番話，頓時反客爲主。
剎不怒反笑，因爲他知道，現在他沒必要對李承乾灌輸什麼思想了。
因爲，他的李承乾，其實和他沒什麼區別。
他即便會可憐那些即將化成鬼的人，但也不會停下手中的屠刀。
“好！”
剎回了一句，隨後直接封住了小趙的修爲，便化作了一團黑霧，鑽入了海中。
“行了，現在咱們可以安心聊天了。”
李承乾轉過頭，看向了小趙，期待着小趙的答案。
“因爲……他們善良。”
小趙的答案出乎他的意料。
“那……善良的人就該死嗎？”
這句話，頓時讓小趙閉上了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潮漲潮落，沙灘上的螃蟹回到了海里，小趙這樣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堅定地給出了答案。
“是。”
“因爲修行界的規則就是爭，爭喫的，爭穿的，爭財富，爭交配權。而善良，則是想減弱這種爭，想讓所有人都能夠分配到可以存活下來的食物。”
“可這世間，但凡是有生命的，誰不想多拿點，多分一點呢？”
“所以，善良的人本就是在違背本性而活着，他們就該死。”
李承乾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沒有肯定這個回答，也無法反駁這個觀點。
“兇惡的人，他們想要的東西要是得不到，他們就會去搶，去爭！而善良的人，他們求而不得，便會形成執念！”
“所以，好人其實都是該死的，他們給了自己太大的負擔。”
在鬼術傳人小趙的眼裏，同樣沒有好壞的區分。
李承乾陷入了沉思，最終在太陽又緩緩從海平面爬起的時候擡起了頭，眼中露出了一抹紅芒，舔了舔猩紅嘴脣的他，整個人身上多了一個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