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掃過了小粉紅，小粉紅低下了頭；目光又如同一陣風掠過之前同他交流的小猴子身上，小猴子眼神閃躲，不敢看向李樂平。
“諸位，人命攸關，還請諸位退讓！”
這些奇異生靈都可以算是李樂平的朋友，若非到了無法挽回的關頭，李樂平實在不想和他們成爲敵人。
沒人回答他，他們只是如同一個個沒有情感的護衛擋在了李樂平的面前，目光還不時地看向了聖使。
“拖吧，繼續拖！”
正當李樂平不知所措時，木魚兒那帶着嘲諷之意，略微冰冷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
“廖傑，你的蠱蟲屍之法的確不錯，但太過於保守了，不管是用的蠱蟲，還是用的屍氣，都不夠強，濃度也不夠。所以，經過我改造的蠱蟲屍，更厲害！”
木魚兒說這話的時候眉眼上挑，還帶着一絲小驕傲。
廖傑聽聞此語，臉色再度一變。
他作爲仙蠱寨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對蠱術和醫術的瞭解程度自然要比木魚兒深。
曾經他創造蠱蟲屍之術的時候，並不是沒有想過用更濃的屍氣，用更強的蠱蟲。
可若是這麼做，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蠱蟲太強就會殞命，屍氣太濃身體就會僵化，從而失去意識。
他創造蠱蟲屍之術的初衷，就是爲了救人，而非害人，自然不會太過於激進。
爲了不斷完善自己的蠱蟲屍之術，他纔會直接去往屍王山。
去屍王山，一是因爲屍王山的屍氣更精純和更好，可以更加了解殭屍；第二個原因則是他想請屍王穢卿護法，有了屍王穢卿的幫助，此事便會容易的多。
只不過，最終他還是沒能用這蠱蟲屍之法救下自己的父母，現在反而讓自己的妹妹深受其害。
用更強的蠱，更濃的屍氣其後果廖傑自然知曉。
第一個後果，便是直接死。
不過木魚兒和小妖女體內有同命蠱，木魚兒自然不會傻到直接殺了小妖女。
那隻能有第二個後果，那便是小妖女失去意識，成爲渾渾噩噩的半屍之體。
這兩個後果，任何一個都不是廖傑和李樂平想看到的。
可若是繼續拖延下去，小妖女最終都只能成爲沒有思想感情的半屍。
李樂平臉色一變，知道不能繼續拖延下去了。
手一揮，之前借給木霆雲用的乾坤棍回到了手中，乾坤棍上一條火龍盤旋，還不時地朝着小粉紅他們伸出了鋒利的爪子，似乎是在示威。
小粉紅等人也不甘示弱，甚至還往前踏了一步，若是李樂平真要和他們動手，爲了他們的命，他們再不情願，也只能出手。
小粉紅他們不僅人多，實力同樣很強，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們其實和殭屍的區別不大。
與他們對抗，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而且，這羣奇異生靈之前其實是願意幫助李樂平的，若是沒有他們，李樂平沒那麼容易來到聖城，甚至早就躲到武神居里面去了。
這一路上，他們幫了李樂平不少。
在李樂平的心裏，他們同樣是自己的朋友。
“小粉紅，爲了小妖女的命，這鴉青天屍火無論如何，我都要嘗試收服！”
李樂平聲音顫抖，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心裏同樣很難受。
“她的命是命，我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她是你朋友，我們就不是你朋友了嗎？”
還不等小粉紅回答，小猴子便立馬說道。
李樂平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手心手背都是肉，兩難抉擇。
至於聖使，則是依舊躺在了地上，沒有說話，他倒是一點兒都不急，眯着眼看向了李樂平。
“是！你們也是我朋友。可……她……”
李樂平話說到這兒的時候，聲音有些哽咽。
“怎麼？你對她有別樣的情愫？”小猴子瞪大了眼睛，彷彿李樂平背叛了他們的友誼一般。
“沒有。”李樂平急忙回道。
憑心而論，小妖女很不錯，可若是說喜歡，那說不上；可小妖女，對於他而言，又比一般的朋友重要得多。
李樂平默然，他不知道該怎麼選擇。
正如小猴子所說，都是朋友，他憑什麼厚此薄彼。
李樂平深吸了一口氣，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雙標。
“七先生，我該怎麼辦？”
李樂平輕聲呢喃道，他現在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總之都是要犧牲一批朋友去救另外一批朋友。
若是仇人，哪怕是有血緣關係的仇人，李樂平都能毫不猶豫的出手。
可他面對的，都是他的朋友。
李樂平蹲了下去，手中的乾坤棍插在地上，抱着頭十分痛苦，不知道作何選擇。
人一旦陷入絕望之中，過往的一幕幕便會浮現。
他終於明白當初的青山，當初的七先生對他保護得有多好。
世上沒有什麼非對即錯，非善即惡的事兒。
他多想回到過去，回到書劍峯，聽七先生講書，自己在一旁打盹的過往。
“隨心而動，隨意而行，萬法自然，便是聖賢之道！存天理，去人慾？天理即是人慾！”
“所以，做出選擇的時候，不要考慮那麼多，隨心即可！”
“彼之善，此之惡，善惡難論，正邪也難辨。行於天地間，求得一逍遙，身後若有論，且讓他們論去！”
“這，就是我青山行事的原則，他們說我青山善也好，惡也罷，虛僞也好，真誠也罷，我青山行的是聖賢道，求的是大自在和大逍遙，不必在意。依天理而行即可，但天理，便是人慾！”
“李樂平，你要是不想聽就走！”
“七先生，憑什麼他們都可以練劍，我卻只能聽課？”
“我就想讓你聽課，你也可以選擇不聽！”
李樂平似乎回到了青山，自己想拜七先生爲師之時的場景。
那時候，程錦彥可以練劍，其它師弟來青山討教的時候七先生也會盡心教導。
可偏偏要讓自己看書，要給自己講課。
“隨心而動，隨意而行，萬法自然，便是聖賢之道！存天理，去人慾？天理即是人慾！”
“所以，做出選擇的時候，不要考慮那麼多，隨心即可！”
當初聽最枯燥的東西，此時如同一隻大手捧起了李樂平那顆快要破碎的心。
一陣清風吹來，似乎是七先生在耳旁低語。
李樂平站了起來，臉上的痛苦之色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坦然。
聖使看着李樂平，雙眸一亮，他有些好奇李樂平要怎麼解決這個難題。
“諸位，你們說我虛僞也好，說我不把你們當朋友也罷！今日，我必須要取得鴉青天屍火，必須要救小妖女。但，我會盡可能幫你們。”
“你們不是要壽命嗎？很簡單，若是我取得鴉青天屍火之後你們沒了如今的生命，那我會讓屍王山出手，將諸位變成殭屍！諸位不僅可以繼續存活，甚至還可以獲得自由！”
“不破，不立！”
李樂平此話一出，小猴子相互看了一眼，看得出來，這個法子的確不錯！
“倘若你們不同意，那我李樂平，只能死戰到底。但諸位對於我的好，我李樂平會記在心裏！”
“若是諸位同意，那隻需要……”
李樂平說着，看向了小粉紅他們。
因爲除了小粉紅之外，其它生靈都可以被變成殭屍，小粉紅是骷髏，沒辦法讓他變成殭屍。
“小粉紅，我李樂平來到這仙界之後，第一個對不起的人，是你！”
隨着李樂平話音落下，除了小粉紅之外，其餘擋在李樂平面前的奇異生靈紛紛退開，他們選擇相信李樂平。
“今日，我和你一戰。除非你殺了我，不然我定要收服這鴉青天屍火。我知道，我不管怎麼選擇都會後悔，但我的心告訴我，我要做一些事，必須有所犧牲！我若是繼續拖下去，事情反而得不到解決！”
“我不是聖賢，也不可能將所有事兒都做到盡善盡美！天理即是人慾，我只能隨心而動！”
李樂平雙眸之中亮起了金色，充滿了堅定。
他拿着乾坤棍，一步步走向了小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