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算是抓破腦袋都想不通，這小妖女是瘋了嗎，直接選擇和他同歸於盡。
他這麼做，不就是不想死嗎？
“你……”
木魚兒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他已經感覺到體內的同命蠱在起作用了，他的生命力在迅速流失。
他雖然用天賦神通離魂之術佔據了木霆雲的皮囊，佔據了木霆雲體內的人族血脈，搶了他的地位，拿走了他的一切，可他始終不是人，很多“人”的事兒，他不理解，也不懂。
例如現在，他不明白小妖女明明有活下去的機會，她爲什麼要和他同歸於盡。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震住了，李樂平渾身顫抖，癱坐在地上。
“爲什麼？”良久之後，木魚兒才張了張嘴，聲音彷彿是擠出來的一般，艱難地問道。
就連李樂平和廖傑都看向了小妖女，眼中出現了詢問和不解。
他們兩人，都付出了極大的努力，特別是李樂平，雖然說收取鴉青天屍火也不僅僅是爲了小妖女，可他也是用命去拼。
他已經取得了鴉青天屍火，明明只差一點點……只差一點，只差最後一步，用鴉青天屍火把她體內的同命蠱給驅趕出來，那便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可世事難料，就在這最後一步的時候，前功盡棄！
“廖寶兒，你是……瘋了嗎？”
廖傑不甘地問道，眼中全是淚水。
在姐弟或者兄妹的相處之中，若是叫了對方的全名，那證明這事兒真的激怒對方了。
廖傑緩緩地站了起來，雙手搭在了自己妹妹的肩頭上。
小妖女看着自己哥哥，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疲憊的笑容。
“鍋，我沒事……”小妖女用鄉音說道。
“放屁，同命蠱若是其中一方死了，就連咱們仙蠱寨的老祖宗都沒辦法解開！你是傻子嗎！李樂平取得鴉青天屍火了，他能幫你祛除同命蠱！”
廖傑嘶吼着，他不敢搖晃此時自己那虛弱的妹妹，便雙手掩面，跪在了地上，痛苦地哀嚎。
他只覺得渾身冰冷，彷彿一隻無形的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當年他遠離仙蠱寨，救不了自己的父母；如今他取得了一些進步，卻又只能看着自己妹妹倒在面前。
命運，彷彿和他開了一個玩笑。
他是仙蠱寨，是外人眼中用蠱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
可在他的心裏，他連蠢材都不如，他救不了父母，自己的妹妹也因爲自己創造的蠱蟲屍之術身陷囹圄，最終自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鍋，你給認得我爲哪樣要選擇同歸於盡？”
小妖女收起了臉上那疲憊的笑容，聲音雖然虛弱，但此時表情卻極爲嚴肅。
廖傑擡起頭，看着認真的妹妹，搖了搖頭。
小妖女看看自己的哥哥，又看向了李樂平。
“男人的膝蓋，跪天地、跪父母，跪師長，但卻不能朝着一個卑鄙小人跪下。我認得……”
小妖女說着，看向了廖傑。
“鍋。”
隨後目光一轉，看着李樂平。
“還有小鍋鍋，你們都是幹大事的人，不能爲了我受制於人，特別是一隻醜陋的癩蛤蟆！”
這番話，讓李樂平和廖傑一愣，二人站了起來，朝着小妖女深深地鞠了一躬。
這一躬，是敬重，是心疼。
但同樣的話，卻讓木魚兒如同瘋了一般，他正準備朝着小妖女撲過來，卻被木霆雲攔住，並且打翻在地。
“我不醜！”
他說着，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一面銅鏡，看着鏡子中那原本屬於木霆雲的俊俏面容。
“我哪裏醜了，我這容貌，整個離木府不知道多少女子喜歡我……我不醜……”
木魚兒看着鏡子，自言自語，臉上甚至還出現了詭異的笑。
“我是木氏的天才，我掌握了風雷紫金棍，我不醜……”
他話音剛落，手中的鏡子滑落，掉在了前方，被木霆雲按在地上的他想往前拿鏡子，可不管他怎麼掙扎，都無法摸到此時能夠給他安慰的鏡子。
木霆雲自然不可能鬆開他，同樣的錯誤不會犯兩次，曾經他重情義和軟弱，讓木魚兒取代了他；如今木魚兒成爲了階下囚，他定不會放過木魚兒。
小妖女嘆了一口氣，看向了趴在地上的木魚兒，眼中充滿了憐憫。
她往前走了兩步，撿起了落在地上的鏡子，照向了木魚兒。
“謝謝……謝謝……”
木魚兒的臉上露出了傻笑，拿着那面鏡子如獲至寶。
可下一瞬間，又如同變了一個人般，惡狠狠地看着小妖女。
“說，我哪裏醜了！”
“說啊！”
他額頭上青筋暴起，如同一頭憤怒的鬣狗，被死死按住，掙扎不得的鬣狗。
小妖女往後退了一步，淡淡地說道：“一個人醜不醜，不僅僅看皮囊。有的人，換了皮囊，換了血脈，但還是癩蛤蟆，改不了的。”
“心裏惡毒，甚至還不如癩蛤蟆！”
“我……我是誰？”聽到小妖女這話，木魚兒雙眸出現了渾濁之態，短暫的失神之後，輕聲呢喃道。
“我是木魚兒……”
“不對，我是木霆雲！”
“我纔不是癩蛤蟆……”
“錯了，我是木魚兒，我們離魂蛙一族血脈強大，曾經攪動三十三重天，區區木氏，不配和我們相提並論！”
“我……我是誰？”
木魚兒受到了太多的刺激，被葬放棄，哪怕換了身體和血脈依舊不如木霆雲，又被小妖女看不起，加上結局已定，已經瘋了。
看到這個樣子的木魚兒，木霆雲放開了他。
木魚兒看着鏡中的自己，一直在問自己是誰。
他甚至問出了佛仙界如今都沒法解答的問題。
“我是誰？”
“我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
他一會兒覺得自己是木霆雲，一會兒覺得自己是木魚兒，完全陷入了瘋狂。
最終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把木氏和離魂蛙一族的至寶等東西全都丟了出來，將原本屬於木霆雲的臉抓得血肉模糊，隨後大笑着一頭撞在樹壁之上，甚至還燃燒了自己的神魂。
一代梟雄，木魚兒；差點佔據了木氏，聯合其它兩大家族推翻離木廟的木魚兒，終於死在了自己的疑惑中。
裝的太久，他都不知道他是誰。
神魂俱滅，可能纔是他最好的歸宿。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木霆雲淡淡地說道，他現在也不可憐木魚兒，只是可惜了自己的身體，如今只能血脈也無法換回來，稍微有點遺憾。
“哎！”
看到木魚兒的下場，就連小妖女都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