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合排練的演員,再一次從下面的幾個宣傳隊裏抽調。縣文工團的演員基本都參與了,各公社的幾個宣傳隊,也大部分被抽調了上來。
仰亞他們公社宣傳隊的演員們,除了正在緊張排練‘錦雞舞’的主體演員外,其他的,也全部被調了上來。整個縣裏抽調的,總共約有80人左右。
由於場地的原因,縣人民大會堂還正在重新裝修,所以,現階段的綜合排練改在縣中學操場上進行。
白天,所有演員都集中在學校的操場上,這裏特別寬敞,隨便他們怎麼吼怎麼鬧都沒關係,哪怕就是碰到一兩個班要上體育課,他們只要稍微避開一點,就不會影響到他們。而且,這突然而來的表演隊還讓學生們都感到非常的稀奇,一下課,都圍到操場上來,看這些大哥哥大姐姐們表演。
哪怕是在晚上,學校教室裏射出來的光線,再加上學校直接給他們拉了一個大燈,雖然算不上特別明亮。但是,用來照明排練節目,那絕對沒問題。
只是晚上正逢學生上晚自習時,爲了不影響到學生們的學習,他們只得把音樂節奏調到最小,或者推遲到學生準備下晚自習後纔開始排練。所以,每個晚上,他們都排練到很晚。
對於這樣一羣正在青春期的男男女女,一天下來,超負荷的練習,已經讓他們感到非常疲倦和睏乏了。回到住地,有的甚至連臉和腳都不想洗,直接倒在牀上就睡了過去。
仰亞他們住的地方,也是學校的一棟老教學樓裏空出來的幾間教室,以前是用來做學生宿舍的,剛好這段時間空着,所以就給了他們作爲暫時住宿的地方。
牀,就是學生們睡覺的上下鋪位的單人牀,被褥是各自從自己的隊裏帶過來的。
一羣沒有洗臉洗腳的年輕人住在一起,半夜裏,那氣味,那聲音,就連耗子也不敢擅自闖進來,一是怕被那特殊的味道薰死,二是怕那如雷鳴般的鼾聲把自己嚇着。
仰亞,在這夥演員當中,年齡算是偏大的了,相對於這些一二十來歲的男孩,仰亞的睡眠是少了些,或者說是,因爲那些味道和聲音,他比別人更不容易睡着。
開始一兩個晚上,加上疲累,也還沒覺得什麼,第三個晚上,仰亞在別人的睡夢中,還沒睡下兩個小時,就醒了過來,然後再也睡不着了。
他從牀上輕輕地坐起來,靠在牀頭上。點燃了一支菸,隨着煙霧的飄渺,仰亞的心事也慢慢地擴散開來。
他想務妮了。
想那剛新婚不久的妻子,想起和新婚妻子一起的一切。特別是晚上,住這種有如十幾歲學生一樣的大通鋪,他都想馬上回到那暗黃燈光下粉紅的被褥裏,和那溫柔的相依相偎有及快樂激情。
旁邊一個小演員的夢話把仰亞從思緒裏吵醒,在從窗外射進來的昏黃的燈光下,一個小演員巴嗒了幾下嘴,翻過身來,趴在了牀上,還在被褥裏做了幾個不太雅觀的動作,讓仰亞又有點想入非非。
仰亞看不下去了,把手上的菸頭,在牀沿上使勁一下摁滅,一屁股鑽進被褥裏,用手一拉,把被褥蓋在了整個頭上。
可是,黑暗的被褥裏,仰亞的那些想像畫面卻又更加清晰。
這夜,仰亞註定要失眠了。
還有,仰亞他們在訓練期間,也都和學生一起在學校用餐,用的是他們撥過來的糧票。
這樣一來,就有點爲難仰亞他們了。
第一天,仰亞他們還不知道怎麼回事,中午學生下課了,一大夥像風一樣地朝着食堂跑去,還一路上敲得手裏的洋鐵碗‘噹噹噹’直響。
仰亞他們想,沒必要這麼搶着去跟這些小好幾歲的學生們搶飯喫吧,等他們喫飽了再過去打飯吧。可是,等他們看到食堂門口的人稍微少一點時,再過去,可是食堂的玻璃廚窗後面,就只有幾個大盆張着空空的大口,就只在盆的邊緣掛着些菜葉和盆底的剩湯。
食堂工作人員告訴他們,飯沒有了,下午記得早些過來。
這天中午,所有七八十個演員沒有喫上飯。經過跟校長反應後,食堂加班,給他們每人煮了碗清湯麪。還一再叮嚀他們一定要注意喫飯時間。
下午,仰亞他們和一個在上體育課的班級一起,聽到最後一節課下課的鈴聲,學生娃們還沒等老師喊下課,就飛一樣朝寢室跑,拿上自己的碗,‘噹噹噹’地敲着就朝食堂飛跑。
仰亞他們有了早上的教訓,也加快了腳步。
可是等他們趕到食堂時
,幾大排長長的隊伍,在食堂門口一直排了有五六十米遠。隊裏的男孩女孩,打打鬧鬧,還有那跳皮的
男孩插隊的。仰亞他們又被擠在了隊伍的最後面。
沒辦法,也不可能去跟一羣學生娃擠吧。等了好半天,仰亞他們才接近窗口,可等待他們的,還是幾口空盆。
這天,仰亞他們吃了第二餐清水面。
第二天,只得由學校派出值日老師,把其中的一個打飯窗口讓出來,給仰亞他們排隊,才喫上飯。
還有更尷尬的事,就連上廁所也不得不盡量避開這黨羣瘋了的學生娃。第一天下午,仰亞尿急,一下子從操場跑到最近的一個廁所,剛剛進去,下課鈴就響了,馬上,那條通往廁所的路上,就像洪流一樣地朝着這邊滾滾而來。一衝進廁所,三下五除二,掏出東西,一排排高低不同、或近或遠、或強或弱,都一起向着對面的牆上射去,一直把仰亞擠到小便槽的最裏面,嚇得仰亞差點都尿不出來。幾個靠近他的小屁孩還斜着眼,儘想着往仰亞的下面看。
等了兩三撥人,仰亞才完了事,只能等這黨亂七八糟的小子們出去後,仰亞才擠得出來。正在仰亞低着頭一邊整理着自己下面的拉鍊,一邊往外走時,正到門口,一條射線就朝着仰亞的腳邊射來。
‘啊!’仰亞叫了一聲,趕緊往後退。原來是一個還沒有進入廁所的傢伙,早早就掏出了小東西,隔着門就射了進來,差點就射到了仰亞的腳上。聽到仰亞的叫聲後,才把小東西一掰,朝着另一邊射去。轉過臉,對着仰亞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