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劉金風被張婆子拽去了屋裏,張大娘也扭身進了屋子。

    她心裏盤算着等王桃花回來,得去給她打個招呼,彆着了這張秀梅的道。

    “風兒,待會你舅會給你指路,你可一定要把這丫頭拿下。聽說那豆腐腦每日就賣一桶,都能掙一兩銀子呢!這丫頭可是個錢串子呀!”

    劉金風也去買過豆腐腦,也是見過王桃花的,知道她長得頗爲清秀,聽說還讀書識字,心裏更是一百個願意。

    於是自信滿滿地拍拍胸脯:“娘,你就放一萬個心吧。就兒子這長相,這學問擺在這,哪個姑娘看了不心動。”

    張婆子連連點頭:“那是,咱們風兒就是俊俏,這誰家少年郎能比的上啊!”

    她是看自己兒子越看越滿意,心道:“那丫頭要是痛痛快快地應了這門親事也就罷了,不然老孃有的是法子讓她點頭。”

    再說縣學門口,王桃花剛擺開攤子,就見楊杏兒嫋嫋娜娜地挽着一籃子胡餅來了。

    今日的楊杏兒比平日打扮得更嬌豔了幾分,連衣裳料子都好了許多,髮髻上還斜插了根銀簪子。

    她也不像往常一般叫賣拉人,而是託着下巴毫不掩飾,直勾勾地看了過來,那眼神裏滿是挑釁,嘲諷和不可一世的得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王桃花暗暗地留了個心眼。

    等王桃花收了攤子往家走去時,總感覺後頭有人跟着,可一轉頭,什麼也沒發現。

    等路過賣銅鏡的攤子,王桃花下了牛車。

    “冬兒,姐看看這鏡子。”

    於是拿了面銅鏡看去,果然在不遠處的拐彎處跟着兩個人,正探着腦袋朝自己瞅來。

    果然有人盯上了自己!

    王桃花眉頭微微一皺,回了車上,一拉牛繩,小紅加快了腳步。

    等走了幾條街後,總算甩了那兩個跟屁蟲。這麼一來,王桃花心裏就微微緊張了起來,到底誰在看着自己呢?

    “老大,你瞅見沒,就是那娘們。”

    阮老二恨恨地咬着牙。

    “想不到胡錘子要咱們抓的人是他,還真是冤家路窄。”

    阮老大頗有些意外。

    “他孃的,這次老子非得報了這手指的仇。”

    “老二別亂來,胡錘子說過要把她賣去百花樓的。要是傷了她,可就不值錢了。”

    “你放心,我不打她,我就讓她好好伺候我一晚,真他娘便宜她了!”

    阮老大知道自從弟弟手指斷了,那脾氣更是暴躁了幾分,只能隨他了。

    “桃花你可記住了!”

    王桃花家中,張大娘認真地叮囑着。

    “知道了,知道了,管他啥金風啊,金雨的,我不理他不就沒事了。這張婆子也真把自己當碟子菜了,還想做我的主。這牛不喝水,她還能強按了頭去!?真真是不要臉了。”

    王桃花一邊逗弄着小靈兒,一邊無語地說着。

    “桃花你是個姑娘家,要離這些人遠點,小心誤了名聲。說來金風這孩子小時候還是不錯的,後來就被她娘給養壞了。也不怕你笑,我家栓子娶媳婦那年,他來屋裏住了兩天。後來竟然摸到了老婆子我屋裏,摸走了一對銀鐲子。

    哎,本來我也是不知道的,不料這孩子走的時候在門檻上絆了一腳,那銀鐲子就從褲管裏滾了出來。哎喲,誰能想到這孩子竟把那對鐲子藏襠裏了……”

    王桃花眼珠子都瞪大了:“這……這也太埋汰了吧。”

    “可不是!那麼多人看着呢,這要傳出去非得丟死個人了。哎,那時我看他年紀小,你張大爺又眼巴巴地看來,就幫他扯了個謊,說是他撿到的,才遮掩了過去。

    你說都十四歲了,咋還能做出這種沒臉沒皮的事。所以她娘說要把你倆湊一起,我是一萬個不同意!要不是你大爺在旁邊,非罵她個狗血淋頭。”

    “哈哈,大娘你還真是心明眼淨呀!”

    午後,王桃花正洗着碗,就見一個青年站在自家門口探頭探腦。

    看那副書生打扮,王桃花立馬就知道他是誰了?

    喲,瞅瞅,這臉上還施了粉,真是個油頭粉面的狗東西。咦,仔細看跟那豬剛鬣沒化形前還真有幾分相似。好吧,既然來了,姐姐就好好招待招待你。

    劉金風自然看到了竈房裏的王桃花,立馬清了清嗓子,拿着扇子拱手道:“姑娘這廂有禮了,小生劉金風是縣學學子,今日來舅家玩耍,一路觀賞村中風景,不經意走到了這兒……”

    還沒說完,嘩啦一聲,一大盆洗碗水直接潑了過來。

    劉金風頓時呆若木雞,等他回過神來,從嘴裏噴出兩口髒水,一摸臉上油膩膩,還有幾片菜葉子貼在臉上,整個人都爆炸了。

    “哎呀,這位公子不好意思,我沒看到院外有人。”

    劉金風嘴角猛地抖個不停,最後還是嚥下了氣,裝模作樣地說:“無妨,無妨,姑娘也是無心之舉。小生劉金風見過姑娘!”

    說着微微側着臉,笑了起來,這可是自個最俊俏的地方了,看我不迷死你!

    王桃花強忍着笑:“劉公子,你那臉上有髒東西,來,我幫你擦擦。”

    劉金風心裏那個美呀,瞅瞅,這麼一小會,這美人都要給自己擦臉了,自己真是風華絕代呀!

    哎喲喂,再接下去……嘿嘿……

    立馬劉金風露出一臉豬哥相:“那……那麻煩姑娘了。”

    說着湊過臉去。

    王桃花也不客氣,拿起洗鍋的絲瓜囊子就刷去。

    絲瓜囊子

    “哎喲!你幹嘛?”

    劉金風就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這一摸,有的地方都刮破皮了。

    這下不得了了,張嘴就哇哇叫了起來。

    “啊,我的臉!我俊美無雙的臉。”

    “都破皮了,這……這會留疤吧,這可咋辦?”

    接着兩眼冒火地瞪着王桃花:“賤人,你是故意的!”

    “咋?不裝了?剛纔那溫潤如玉,玉樹臨風,翩翩佳公子死啦!?”

    劉金風被冷嘲熱諷,那臉漲得通紅。

    “你……你刁蠻粗俗,蛇蠍心腸,本公子幹嘛要對你溫聲細語。我……我……”

    王桃花把那絲瓜囊子往地上一摔,插着腰:“我什麼我,咋滴?還想打我呀,油頭粉面,油嘴滑舌,姐多看你兩眼都眼睛疼,醜人多做怪!”

    “啥?你說我醜!你個有眼無珠的賤人,誰不知道我劉金風是縣學四俊,才高八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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