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王桃花賣完豆腐腦,讓劉冬兒兩人先去鋪子裏收拾下院子,自個拿着一小壇酸筍子去了悅來樓。

    一進悅來樓就聽到好幾個人在喊:“掌櫃的,來一份白玉羹,記得加玫瑰露子。”

    “我也要,我要加果子碎。”

    現在是早飯時間,喫得人可不就多嘛!

    又瞧見那掛菜牌的牆上的正中間,綢花圖簇的就是白玉羹,據說這是飄香樓新菜的待遇。

    “桃花姑娘你來了?”劉仁從櫃檯後迎了出來。

    “劉掌櫃看來這白玉羹賣的挺不錯的。”

    “託姑娘的福,賣的還算紅火。”一張老臉上全是笑意。

    “姑娘,今日來找老夫可是有事?”

    “那啥,你不是說有新東西跟你打個招呼嗎?我就來了。”

    “哦!這麼快又有了新東西,來,快讓老夫瞧瞧。”

    王桃花從簍子拿出罈子,揭開蓋子。

    一股酸味立馬衝了出來。

    劉仁探頭一看:“這是……筍子?”

    “嗯,確切的說是酸筍子。”

    “姑娘,這筍子又苦又澀,咱們這一代的人可不愛喫,就算是京城裏頭喫得人也不多!”

    這一點王桃花早就知道了,所以她早做好了打算。

    “劉掌櫃,借你竈房一用,待我把這酸筍子做出來你就明白了。”

    “這倒無妨。羅七帶桃花姑娘去竈房,就用那頭竈。姑娘要什麼食材,在裏頭吩咐羅七便是。”

    王桃花就隨着羅七來到竈房。

    嚯!這竈房可真大。

    足有二、三十個平方,左右兩邊靠牆各有三口竈臺擺着,中間是一條五、六米長,寬一米半的桌子,上頭擺滿了各類瓜果蔬菜。桌子上頭架着一排鉤子,掛着雞鴨鵝和各種山禽野獸。現在還沒到午飯點,好幾個膀大腰圓的廚子正湊在一起喫着炸果子,聊着天。

    王桃花看了直點頭,真不愧是縣裏數一數二的酒樓,就這配套,這食材,這胖廚子還真不是小店小鋪能比的。

    羅七把王桃花帶到一口鍋前:“姑娘,這是我們竈房的頭竈。你在這邊炒菜吧,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說。”

    王桃花劉見這竈臺不僅乾淨,周邊也寬鬆。鍋沿上面擺滿了一溜各色的調料。關鍵是對着窗口,那油煙一點都不沾身,不迷眼睛。

    她早就聽說這大酒樓裏都有頭竈,一般是給有名氣的廚子,廚娘用的。就自己這三腳貓功夫也能用上,估計也是劉掌櫃客氣了。

    “謝謝小哥了,麻煩幫我拿些生薑,大蒜,辣子來,還有一些花雕酒。”

    羅七立馬去拿東西了。

    就聽其中一個廚子問道:“羅七,這姑娘是新來的竈頭娘子?這也太年輕人,行不行呀?你看那鏟子都比她手腕子大。”

    羅七搖搖頭:“不清楚,掌櫃讓進來炒菜的。”

    徐胖子眼睛微暗,那個竈臺可是頭竈。自個來悅來樓這麼多年了,也是這樓裏做菜最好喫的廚子,求了劉掌櫃許多次,都沒去那竈臺燒過菜,憑什麼讓一個小丫頭用!?

    一股嫉妒和不滿立馬涌上心頭,再看向王桃花就有些不悅了!

    王桃花也顧不上衆人好奇的眼光,取了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剁成肉沫,接着把酸筍子拿出來切成碎塊。

    就聽到一聲輕笑:“這姑娘怕是糊塗了吧,這筍子又苦又澀的,也能拿來做菜?!餵豬,豬都不喫。”

    “徐胖子你能不能別咋咋呼呼了,咱們先看看再說。說不得有什麼祖傳的方子呢?你看那白玉羹柔軟細膩又鮮香,聽說就是用硬豆做的,誰又能想到?”

    徐胖子抱着手,小聲地嘀咕道:“行行行,那咱們就好好看。我看她能不能做出一朵花來!”

    起鍋,燒油,王桃花很家常地翻炒了起來。

    徐胖子又嗤笑了一聲:“鳥的,連鍋都翻不起來,能做出啥好菜呀!”

    其餘衆人也覺得奇怪,這姑娘刀工粗俗,又不會翻鍋,配料簡單,食材更是沒人喫的,咋就能進悅來樓的竈房炒菜呢?該不會是個江湖騙子吧!?

    不一會兒,王桃花就把筍子炒肉沫給炒好了。竈房裏瀰漫了一股又酸又辣的香味,讓幾人不由得嚥了口口水。

    王桃花看在眼裏,故意留了小半盤在竈臺上。剛纔不是說豬都不喫嗎?我看看你們會不會喫!?

    等她端着一盤酸筍子炒肉沫出去,幾個廚子就圍着剩下的半盤筍子炒肉沫議論了起來。

    徐胖子開始挑三揀四了。

    “這菜色馬馬虎虎,醬油多了些。”

    “這筍子切得亂七八糟,還放花雕,這菜也能喫?這年頭,三分顏色都敢開染坊了。”

    “哎,老徐別說了,咱們嚐嚐不就知道了嗎!”

    幾個廚子就夾了一筷子往嘴裏送。

    “嗯,這筍子又脆又嫩,不但不苦,還酸酸辣辣,好喫。”

    “要是配上米飯,我保準能喫三大碗!”

    “奇怪了,這筍子明明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咋就被她做的這般好喫。”

    那徐胖子嚐了後,臉色變了又變。

    其餘幾人都忍着笑散開了……

    話說,劉仁喫完筍子後也是極其滿意的。

    “嗯,想不到這酸筍子味道這般好,姑娘,是老夫有眼不識泰山了。”

    “劉掌櫃的,這酸筍子不僅可以炒肉沫,還可以炒雞蛋,炒雞鴨,燉魚都是可以的。”她本來想說雞鴨雜,可想到這個時代的人不太愛喫內臟,也就算了。

    “好,這筍子老夫要了。請問姑娘多少錢一斤?”

    “這酸筍子倒不貴,十文一斤。”

    劉仁眉頭一挑:“姑娘,這可都趕上了豬肉價了。”

    這是嫌貴了!!!

    “劉掌櫃,你別看這筍子哪裏都長不值錢,可是拔起來,剝殼都極其麻煩,手指頭那是破了又破。況且酸筍子得醃製得十來天才能喫,頗費功夫的。十文一斤也是我賺點辛苦錢!呵呵。”

    王桃花來之前算過,一斤筍子半文錢,除去冰糖辣子和人工,賣十文大概一斤能賺七文錢。現在這筍子每日收個五百斤沒問題,還可以拔上個把月,就有一萬五千斤,算下來能掙百來兩銀子了。

    劉仁似笑非笑地看着口若懸河的王桃花:“姑娘,這筍子賤生賤長,喫得人極少,咱們也要想個噱頭出來呀,才能讓別人心甘情願地掏這個錢喫呀!你瞧那白玉羹還有‘’問誰能佐瓊蘇釀”來吸引客人呢,你說是這個理不?”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