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錢夫子帶着一干人趕往李家村,李康平正靠着浴桶裏泡着熱水澡。

    他越想越氣,想自己才高八斗,學富五車,早早就該中了秀才的。爲什麼沒中?只能說運氣太差!

    “我看就是那錢如兒帶來的黴運,長成那副樣子可不是會妨人。哎,這醜婆娘耽擱了自己呀!”

    此刻他心裏窩着一團火無處發泄,猛地想起院子里正在洗衣裳的蓮兒,眼眸動了動。

    “蓮兒,蓮兒……”

    李康平一連串喚着。

    蓮兒知道李康平在沐浴,故意裝着沒聽到,不料屋裏的柳氏發火了,把窗子一推。

    “小蹄子,耳朵長毛了,沒聽到大少爺在喚你呢!?”

    蓮兒這才磨磨蹭蹭地挪到了廂房門口:“大少爺,你……你喚婢子有什麼事?”

    “進來幫爺擦擦背。”

    蓮兒一張臉紅得滴血,咬着嘴脣,站在原地半步也不願走了。

    柳氏哪裏不知道自個兒子的心思,想着寶貝兒子肯定是沒考中心裏難受了,於是忙喝道:“蓮兒還杵在那裏幹嘛?還不趕緊進去伺候着!?老孃買你來可不是當大小姐的。一個婢子也敢跟我拿喬了!?”

    蓮兒泫然欲泣:“夫……夫人,少爺……他在……我……嗚嗚嗚……”

    “什麼他啊,你啊的,你是我李家買來的,讓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再這般不知好歹,回頭找人牙子賣你去花樓!”

    “別……別,夫人我這就進去。”

    蓮兒嚇得心肝亂跳,一臉絕望地推門進去了。

    李康平見蓮兒進來了,立馬按捺不住了,伸手就把蓮兒拽了過來。

    蓮兒嚇得連聲尖叫。

    柳氏臉上頓時爬上了一絲紅暈,笑罵道:“這小崽子,跟他爺老子似的忒會胡鬧了!”說完關上了窗子。

    李康平把蓮兒按在桌子上,不顧蓮兒哭求,就要上手剝衣服,突然門被人從外頭踹了開來。

    進來的人頓時就看到李康平白花花的大屁股,不由得翻了個白眼。我呸!真噁心!

    蓮兒趁機推開李康平,捂着臉哭跑了出去。

    錢萬山見李康平大白天就這般沒皮沒臉,更是怒上心頭:“你這畜生,我女兒在牀上昏迷不醒,你還有心情在這邊風流快活,來人,給我打,狠狠打。”

    於是一絲不掛的李康平被打的滿地打滾,嗷嗷直叫,跟只褪了毛的豬玀似的。

    “哎喲,這是怎麼了!?”

    聞訊而來的柳氏見李康平被打,趕緊攔在前頭。

    她柳眉倒豎,指着錢萬山:“親家,我家康平是做錯了什麼,你要如此對他!?”

    “做錯了什麼?你要問這個畜生。我可憐的如兒被他打得小產,現在還半死不活地躺在牀上,他……他還要退親。這般無恥之尤,就該狠狠教訓!”

    柳氏心下一怔,今日李康平回來並未談及打人和退婚的事。可向來溺寵孩子的她還是站在了兒子這邊。

    “親家,這肚裏的孩子想來也是個福薄的,沒了就沒了,咱康平又不是故意的。總歸他們還年輕,以後多生幾個不就得了。再說這退親也是鬧着玩的,這過日子哪有小兩口不拌嘴的?!這不你人也打了,合着氣也消了吧!?”

    錢萬山快氣死了,這麼大的事,這婦人輕描淡寫地就想揭過了?可他還沒動火,李康平就忍不住了。

    “娘,這親我是一定要退的。他錢萬山明明答應給我個秀才功名,可回頭卻擺了我一道,害我在書院受盡別人的白眼。這口氣我必須出!”

    “混賬!老夫爲了你的事,忙上忙下,賠盡笑臉,光那送出去的銀兩就快上百兩了,你這小畜生竟然如此不知好歹,忘恩負義,你這書都讀狗肚子裏了吧!”

    “呸,裝什麼大尾巴狼,一點本事都沒有!你這老匹夫好歹是個教諭,連個小小的秀才都搞不定,還假模假樣地說自個跑上跑下。平日裏就愛假仁假義地說大道理,那心思最黑的可不就是你!這次要不是你說事情搞定了,我何至於鬧這麼個下場。那錢如兒這般就是你害的,她活該!”

    這話把錢萬山氣得臉都成了豬肝色,想自己爲了這畜生斷送了自己的前程,反而被指着鼻子罵了一通,火氣再也壓不住了。

    “來人,把這婦人拉開,繼續給我打,打到他吭不出聲。”

    於是柳氏就被兩個下人死死拉着,動彈不得。只能扯着嗓子喊着:“救命呀,有賊人進家門了,要打死人了。”

    可惜李東榮去了鋪子還沒回來,沒人來幫她。

    “娘,娘,救我!疼,好疼!”

    “啪啪!”

    棍子一下一下地打在身上……

    等李康平被打得渾身顫抖,蜷成一團,錢萬山才叫人住了手。

    “柳夫人,既然這畜生不認我錢家,這親事就作罷。你現在去如兒的庚帖和信物拿來給我!”

    柳氏的眼睛就跟淬了毒一般,怨憤地看着錢萬山。

    “快去,不然老夫現在就打斷他一隻腿。”

    柳氏這才嚇了一跳,趕緊去屋裏拿來了庚帖。

    錢萬山看了看庚帖,三兩下就撕了個粉碎。

    “明日我會把這畜生的庚帖讓人送來,縣衙那邊老夫自會去消了兩人的登記。從此你我錢李兩家再無瓜葛,恩斷義絕。”

    臨出門前,錢萬山又回過頭說道:“哦,小畜生忘了告訴你件事,你的童生功名已經被縣尊革去了,學籍也革了,你這輩子別想再科考了!”

    話音剛落,躺在地上的李康平身子劇烈一抖,眼珠子就跟見了鬼似的都要爆出來了,隨即“啊”的一聲慘叫,暈了過去。

    “平兒,平兒,你這是咋啦?你可別嚇娘呀,蓮兒快去叫大夫……”

    王桃花回到家裏就忙開了。

    她先把茶葉攤在篾籮上晾乾水分,趁着這時間兩人開始收拾那些槐花。

    “今天咱們烙點槐花餅喫,剩下的明日做點其他喫的。”

    她先把槐花洗乾淨,然後撒點鹽泡了起來。這槐花香甜,花裏經常會藏些螞蟻之類的,泡一泡就都出來了。

    接着把槐花稍微飛了下熱水,瀝乾水分後倒上面粉,打入三個雞蛋,撒上鹽巴拌勻成麪糊糊。

    等油鍋熱了,倒上一勺麪糊,攤開後有碗口大。就見那雪白的花瓣夾雜在黃色的麪糊裏慢慢凝固,一股甜甜的花香就涌了出來。用鏟子翻了個面,再微微煎了煎,第一個槐花餅子就出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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