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月底,王桃花的鋪子也快修整好了,現在就差門窗沒做了。

    不得不說,這姚師傅手藝是真不賴。

    屋頂比之前擡高了幾公分,顯得鋪子更加空曠通風。那靠牆的吧檯桌高矮、寬度合適,邊角打磨光滑,小竈房也做了長桌,王桃花真是挑不出一點兒差錯。

    正看着,杜子騰跑了過來。

    “桃花,咱們好段日子沒見了。”

    “最近家裏有些事,就沒怎麼來這邊了!怎麼樣,去了上院?”

    杜子騰臉上多了一絲苦笑:“哎呀,桃花你是不知道,現在這功課比以前多了一倍,要默的書老多了,真是日日挑燈夜讀呀。還有那夫子也十分……”

    “子騰你又亂說了,小心被夫子聽到了,又罰你抄書三百遍。”

    “又!?”

    王桃花挑了挑眼睛。

    杜子騰臉上瞬間劃過一絲紅暈:“哎,說來話長,那個好漢不提當年勇,子騰一把辛酸淚!就不提了,不提了。”

    王桃花也沒追問,就看到後頭慢慢走來的夏演之,比之前清瘦了幾分,面上依舊帶着微微的笑,正大大方方地看着自己。

    看來已經想明白了,王桃花心裏不由得鬆快了幾分。

    “桃花,你這鋪子快好了吧?我這都饞酸辣粉了,還有豆腐腦。”

    “還剩門窗、桌子,得有個三、四日吧!”

    “啊,還要這麼久啊!?我這天天打這邊走過,脖子都快擰斷了。這兩日做夢都是酸辣粉酸酸辣辣的滋味……哎,只能再等幾天了!”杜子騰一臉幽怨。

    “桃花,你別聽他胡說,這幾日來了個賣油蜜蒸餅的攤子,這廝可沒少去買!”

    王桃花就瞅着杜子騰笑道:“嗯,我瞅你那臉,好像是圓了一圈!”

    “桃花,這你就不懂了,我這是化思念爲力量。”

    這時幾個同窗從身邊跑過,杜子騰忙扯了扯夏演之:“演之咱們趕緊喫飯去吧,午後還得默書,朱夫子說要考較的。”

    夏演之點點頭,正要和王桃花打聲招呼,就見王桃花從牛車上拿下一個籃子,遞了過去。

    “你們倆別去外頭吃了,我給你帶了喫的。”

    杜子騰迫不及待地接了過來:“桃花我就知道你這朋友沒白交,總是惦記着我們兄弟倆,讓我看看是什麼好喫的?”

    掀開布,就見是兩大碗晶瑩剔透的酸辣粉,除了酸筍子,花生米,上頭還碼着五六塊色澤紅潤的紅燒肉。

    一股酸酸香香的味道已經散了開來。

    杜子騰哈喇子都要滴下來了:“呀,是酸辣粉,還有紅燒肉!!嘖嘖,桃花你對我們哥倆太好了。”

    “這裏也沒桌椅的,快拿回去喫吧。一路上過來已經有點糊湯了,要是舍房有鍋可以隔水熱一熱。籃子和碗下次我來的時候再拿給我。”

    “無妨,無妨,這天氣喫涼的也沒什麼大礙。”

    杜子騰的一對小眼睛已經笑得只剩縫了。

    夏演之含笑說道:“有勞你了,桃花!”

    王桃花環着手,故意傲嬌地說道:“那啥,吃了我的酸辣粉,你們倆下午功課可得好好發揮呀!!”

    “哎呀,桃花,我求你了,飯前別講唸書的事了……”

    杜子騰求饒了。

    等夏演之走到山門處,下意識地回頭望去,王桃花已經趕着牛車慢慢離去。那藏在眼底深處的歡喜一閃而逝,很快就只剩平靜了。

    “思君如明燭,煎心且銜淚。桃花,希望以後你能尋得良人,琴瑟和音,白首同心。。

    這邊王桃花想着家裏米糧不多了,於是去了趟週記米鋪。

    老遠就見周大年蹲在地上撥拉着幾個黑漆漆的疙瘩。

    “周叔,你在幹嘛呢?”

    “哎,是桃花丫頭來了!這不我妻舅去廣南西路進細糖,回來時當地人給塞了一簍子這玩意,說是叫地梨,讓他留着路上解渴。我妻舅喫不慣,說裏頭髮苦,這不都往我這邊送了。你說這東西咱們也沒喫過啊!”

    “地梨!?”

    王桃花蹲下來撿起一枚看了看,扁圓形,乒乓球大小,頭部有很多比較褶皺的皮,腰部也有一條明顯的溝壑,整體看起來有一點像是馬的蹄子,不由得笑了起來!

    得,這不就是荸薺(bi qi)。

    荸薺

    周大年見王桃花在笑,忙問道:“丫頭可是認得這東西?”

    “叔,這東西叫荸薺,裏頭的果肉頗爲清甜脆爽呢!”

    “清甜脆爽!?那咋我妻弟說苦得要命。得,我嚐嚐看。”

    周大年半信半疑地看着手裏烏漆嘛黑的東西,往袖子上擦了擦,就往嘴來塞去,咔嚓咔嚓地嚼了起來。

    “哎……叔,這個要削皮的……”

    可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周大年嚼了嚼,那臉上很是古怪,接着掏出帕子把那嚼得稀爛的荸薺吐了出來。

    “太苦了,還有一股酒味。”

    “苦!?酒味?不可能呀,這皮也沒多少味道啊?難不成這古代的荸薺沒有發育好??”

    想着,王桃花又拿了幾個看了看,微微用力捏了捏,裏頭軟趴趴的。其中一兩個還直往外冒水。又用指甲摳破一個,裏頭果然發黃發了,心下不由得了然了。

    “周叔,這廣南西路過來咱們這邊已經一個多月了,這東西雖然可以保存挺久,但也已經開始乾癟、腐壞了,你那妻舅和你都湊巧吃了個壞的。”

    “哦,那這壞了的東西可不能喫,沒得喫壞了肚子。我這就拿去把它們給扔了。”

    周大年拿起那簍子就要去扔了。

    “哎,等等,叔。”

    王桃花趕緊攔了下來。

    “別扔,別扔,我有用!”

    “丫頭,你要這東西幹嘛??”

    “嘿嘿,我想試着種一種,說不定就活了呢!”

    這荸薺當果子喫不但口感清脆,被稱爲水中八仙,而且荸薺的粉做糕點不要太好吃了。前世打工的大學食堂有個幫廚的阿姨就是廣東人,對自己特別好,經常做了馬蹄糕來給自己喫。那馬蹄糕晶瑩漂亮,甜潤Q彈,好喫得很!

    這荸薺既然是水生的,應該跟種蓮藕差不多吧!?嗯,試着種一種吧,要是成功了就又是一個掙錢的好點子。

    周大年見王桃花一副認真的樣子,哭笑不得:“你這丫頭就是稀奇古怪得很,上次種那六月柿,這次種這個啥鼻涕……好,好,拿去吧,好好種!”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