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剛纔那個討水給娘喝的姑娘!

    就見她咬了咬嘴脣,猶豫了下,最終還是脫口而出:“姑娘,你……你能給我一碗喫食嗎?我……我娘已經兩日沒喫飯了。以後……以後要是有機會,我一定還你錢。”

    王桃花一愣,飛快地看向那兩個官兵頭頭,人家正靠在石頭上聊着天呢,其餘的兵丁也在津津有味地喫着豆腐腦,也懶得來管,就飛快地打了一碗豆腐腦遞了過去。

    “姑娘,你娘這般咳,喫這不加糖和酸筍的會比較好。”

    豆腐據說有清熱潤肺的功效!

    那姑娘沒想到王桃花真給,有些受寵若驚地點頭:“謝謝你,姑娘!你的大恩大德,我莫小蘭一輩子記在心裏。”

    王桃花咧嘴一笑:“不客氣,趕緊去吧。”

    莫小蘭便端了豆腐腦去給自個娘喫。

    李鐵頭只是看了一眼,就繼續靠在大石頭上和呂大石聊了起來。

    不料莫小蘭的這個舉動立馬帶動了其他囚犯,見官兵沒來管,於是紛紛站起來想要朝王桃花走去。

    呂大石一溜煙地坐起身來,眼睛一瞪,大吼道:“你們這些婆娘幹嘛呢?想造反啊!老實點,不然老子鞭子伺候。”

    囚犯們各個嚇得瑟瑟發抖,又蹲坐在地上不敢再動一下了。

    等呂大石看到莫小蘭在給婦人喂喫食,板着臉就要起身。

    李鐵頭把他拽了下來:“老呂算了,那婆娘病懨懨的看着命就不長,讓她喫點東西墊墊吧。別待會走了百來里路,餓死在城門口就竹籃子打水了,沒得晦氣。”

    這押送罪奴向來是按人頭數來領賞錢的。

    呂大石這才坐下來,對莫小蘭喂喫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等莫小蘭來還碗的時候,王桃花趕緊遞了一碗豆腐腦給她,做了個“噓”的手勢,又指了指旁邊的官兵。

    莫小蘭也是兩日粒米未進,於是趕緊端起碗“光光光”地吃了起來。

    嗯,這豆腐腦真好喫,又香又甜,比自己以前喫過的東西都好喫。

    王桃花想着她們走了這麼長的路,得補充點能量,於是在碗里加足了糖。

    沒幾息時間,莫小蘭就把豆腐腦喫個精光,倒沒引起別人的注意。

    “謝謝你姑娘,好人會有好報的!”

    說着躬了下身子,就跑回了人羣。

    王桃花看着她的身影眼神閃爍,無論她犯了什麼罪,至少對親孃的這份照顧和孝順是值得人敬佩的。

    “好了,好了,懶骨頭們,歇得差不多了,走吧!”

    很快李鐵頭喊了聲,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王桃花正愁着怎麼問錢,一塊碎銀子就扔在了碗裏。

    “叮咚!”一聲,還打了個轉。

    就聽那絡腮鬍子說道:“丫頭拿着吧,多的就算爺賞你的了。”

    王桃花露出個笑臉:“謝謝官爺!下次若是想喫這豆腐腦和酸辣粉,可以去縣學門口的白記鋪子。”

    李鐵頭點點頭,就騎着馬走了。

    王桃花掂了掂銀子,足有快一兩了,忙樂呵呵地塞進了懷裏。

    突然感覺有股目光看向自己,擡頭看去正是剛纔那個叫莫小蘭的姑娘,王桃花就朝她揮了揮手。

    有了這事耽擱,王桃花晚了兩刻鐘纔到了縣裏,袁春花早在門口焦急地等了起來。

    “桃花,我還以爲你們倆今天不來了呢?”

    “嬸子等久了吧!?這不路上有事耽擱了!”

    袁春花笑道:“我等等倒沒啥事,就是都來了好幾波人來問豆腐腦了,眼看這飯點也快過了,就怕賣不完了?”

    王桃花笑道:“沒事,咱們今天這桶豆腐腦已經掙回了本。”

    說着把路上的事簡單地說了幾句。

    袁春花拍手道:“哎喲,丫頭,那是你運氣好,碰到的那幾個官爺是個講道理的。你瞅見那個賣梅花餅的趙婆子沒,她家就住在我家前頭。

    說是前些年本是在那官道路口賣喫食。這不遇到幾個官爺買喫食沒給錢,她就問了句,這不把攤子都給掀了。後來不就來這縣學外頭擺起了攤子。”

    王桃花暗暗吐了口氣,好在老天爺庇佑,沒叫咱們碰到那些仗勢欺人的兵痞子。

    等中午王桃花正要關鋪子時,薛通就找了過來。

    “丫頭!還好我趕上了,不然就錯過了好事。”

    “薛叔,可是那護院有消息了?”

    “嗯,算是吧。聽說最近南邊有幾個大官貪贓枉法被皇上抄了家,奴僕都發配到附近幾個縣裏官賣了。咱們這縣裏頭今日剛好來了兩波,裏頭許是有護院。走,跟叔去看看吧!”

    “行,咱們這就走!”

    王桃花心裏有些激動,忙交代了劉冬兒在鋪子裏等着,就和薛叔一起去了人市。

    這人市在北城,離那宰牲巷子只有千來米的距離。它是一個十分大的院落,四周都是一面一人高的圍牆,正門是一扇厚重的包鐵木門,還有四五個孔武有力的打手守着。真可以說進去了,就插翅難逃。

    薛通去門房作登記了,王桃花擡頭看着那硃紅的牌匾,聽着裏頭紛紛雜雜的聲音,心道:“罪惡啊!自己既然也來買奴僕丫鬟伺候了……”

    “丫頭,發什麼呆呢?咱們趕緊進去吧,待會好的都讓人給挑走了。”

    “好,薛叔這裏頭我沒去過,你帶着點我哈。”

    薛通笑道:“丫頭,這裏頭都有衙役管着的,不亂的,跟我進去吧。”

    等進了門,就發現裏頭除了靠牆有一溜的屋子。中間是一個很大的空地,用削得尖尖的柵欄圍了起來。前頭是個頗長的木頭臺子,有膝蓋高,上頭還架了遮陽的棚子,兩邊各站了一隊挎着刀的衙役。

    現在臺子前圍了一大羣人,有男有女,看穿衣打扮多是有錢人。

    很快有個穿着黑色細棉衣裳的老頭出來給大家拱了拱手,寒暄了幾句。

    “丫頭,那老頭就是這人市的典首,姓吳,已經做這一行三十來年了,爲人頗有些精明。”

    典首!?

    那就是這院裏的管事了。

    接着他一拍手,旁邊的一間屋子開了門。一個拿着棒子的大漢就帶着十來個戴着腳鐐,穿着囚服的男子上了臺,低頭垂腦地一字排開。

    “諸位,這些人都是犯了罪的官家裏出來的,平日裏迎來送往,灑掃伺候的粗細活都會,作價每人十兩銀子,先付銀錢先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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