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洛子玉隔三差五地來王桃花家“打秋風”,那西紅柿一多半都進了他的肚子裏,當然好處就是王桃花家野味吃了個夠。

    漸漸地,村裏頭也多了些風言風語。

    這日張大娘拿着把蒲扇子擋着日頭來了王桃花家,還沒寒暄幾句,就把人拽到一邊問長問短。

    “丫頭,聽說你家最近來了個年輕好看的公子?”

    “年輕好看的公子?大娘,你說的是洛子玉吧!?”

    張大娘一臉神祕兮兮地問道:“那洛公子哪裏人呀?家裏是幹什麼的?爲人咋樣?”

    王桃花看她像調查戶口似的也是疑惑,於是打趣道:“大娘你問這些幹嘛?難不成要給誰家姑娘牽紅線?”

    張大娘嗔了她一眼:“哎呀,你這丫頭,說你聰明咋在這事上就這般糊塗了呢?咋總想到別人家去,你自個的事可不正當頭。”

    “啥!?大娘,你說我和洛子玉?”

    王桃花趕緊把個頭甩得飛快:“我跟他不可能的!”

    “你這丫頭又說胡話了,你這相貌十里八鄉也是數的着的,又這般能幹,有鋪子有作坊的,咋就配不上了?你現在年紀可不正好,再過兩年,就得由着別人挑咱們了!”

    張大娘見成家這事王桃花這般不上心,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王桃花哭笑不得,又不好泄露洛子玉的身份,只能含糊地說道:“大娘,先不說我跟洛子玉就是生意上往來的朋友。就說他們家可是京師裏的富貴人家,那門楣高着呢,咱們這種鄉野村姑可攀不上。”

    還有一點王桃花沒說,高門大戶裏看着光鮮,陰私事多,自個小白花一朵,要是得罪了人,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還是鄉間好,安然自在,歲月靜好!

    “啥,京師裏的?!哎,那老遠了,不妥不妥!這要是嫁那般遠去,有個事咱們都幫襯不到你。”

    張大娘頓時眉頭又皺了起來:“丫頭,咱們女子呀,就這幾年顏色好,這事你得上上心了。”

    王桃花笑道:“大娘你別爲我發愁了,左右我才十四歲,就算二十歲嫁人也不算晚。”

    張大娘沒好氣地點點她的額頭:“瞧瞧,又說胡話了吧,咱們姑娘家家的要是二十歲才嫁人,那就是老姑娘一個咯。指不定被傳成什麼樣子了?到時還能挑到好的?”

    王桃花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上,趕緊問道:“大娘,你……你和大爺還好嗎?”

    張大娘臉上一滯,半晌才嘆了口氣:“丫頭,我和老頭子都半輩子過來了,還能有啥好不好的!?咱們娘倆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和你大爺也不可能真和離了,不然這你栓子哥和嫂子還咋做人?靈兒以後也得受了埋汰!就那般過着吧,各喫各的,各住各的,老婆子我眼不見心不煩。”

    “大娘,那張秀梅這段日還有來嘛?”

    “來,咋不來?按她的話說這是她孃家,我一個外人還能攔的住。上次你大爺去幫她撐了回腰,這不走得更勤快了。前天來了趟,在那堂屋裏哭了半天,非讓你大爺借銀子給她去把鋪子贖回來。

    還真是癩蛤蟆吞月亮,胃口忒大了。把我氣急了,隔着窗戶把她罵了個沒臉。這不夜裏住下了,跟你大爺和嫂子哭,說在家裏個把月沒沾葷腥了,明裏暗裏地要你嫂子宰了雞喫。”

    王桃花瞠目結舌:“啥,這人臉皮咋這麼厚!那後來呢?”

    在村子裏待久了,王桃花現在也是八卦腸子翻翻轉。

    “你嫂子被纏得沒法子,她一個晚輩又不好開口罵人。乾脆把那雞全收了籠子,送去你桂花嬸子家養着了。那日夜飯也是端了飯菜來我屋裏喫的,就送了碗炒得辣辣的蘿蔔菜去。這不那人第二日就板着個臉回了縣裏。”

    王桃花“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她知道這張秀梅最是不喫辣。

    “嫂子這事做的利落。大娘,這事不管你咋做,我都站你這邊。”

    張大娘拍拍王桃花的手:“哎,丫頭,你大爺是越老越糊塗了呀!不說這老頭子了,沒得壞了心情。丫頭,大娘啊就希望你以後能找個好人家嫁了。”

    王桃花只得裝傻充愣地乾笑着……

    誰料洛子玉這事越演越烈,沒幾日村子裏就傳來了許多難聽的聲音。王桃花一回村,那些婆子、嬸子就看着自個指指點點,碎碎念念。

    有幾個爲人頗好的婆婆還拉着自己說個不停。

    “桃花呀,咱們姑娘家家的可得擦亮了眼睛,別被那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哥給誆騙了。你瞧瞧有貴家的香香,可不就被人給騙走了,到現在也沒個消息。”

    “是呀,桃花,你是個好的,咱們眼皮子可不能那般淺了?要不婆婆給你做個大媒,咱們名正言順的,別被人嚼舌根子。”

    “哎喲,也是個可憐見的,沒個長輩操持着……”

    王桃花一頭霧水,忙抽出手,尷尬地笑着:“婆婆們,你們的好意桃花明白,我會好好的。”然後趕緊逃了去。

    等羅桂花來了一趟,王桃花才知道是那錢氏在亂嚼舌根子。

    “嬸子,我倒小看了這錢翠芬了,跟個跳蚤似的這般會跳躥。”

    “桃花,你放心,這村裏人眼睛都亮着呢,你是什麼樣的人,大傢伙心裏都知道。這長舌的婆娘以後會有報應的,閻王爺非得鉗了她舌頭。”

    王桃花眼神閃閃,笑道:“可不是嗎,這報應有時說來就來。”

    再說這錢氏,現在日子過得是如魚得水,舒舒坦坦。每日家裏,地裏的活計都不要她做,於是成日裏東家長,西家短地說閒話。她還挺執着的,說來說去都是王桃花一家人的壞話。

    這日傍晚,錢氏又坐在自家門口,抱了個小笸籮嗑着瓜子,眉飛色舞地跟幾個過路的嬸子聊了起來。

    “哎喲喲,真是沒法子看喲。那公子衣衫不整地出了門,指不定兩人在裏頭幹了啥見不得人的事喲。”

    “那日呀,更是一起去的山裏面。我就偷摸着跟在後頭看了看,你們瞅我看到了什麼?那公子直接把那死丫頭按在了草叢子裏。哎呀喂,這天爲被,地爲牀的,嘖嘖,真是不要臉呀!”

    “你們可別瞅她人前一副正兒八經的,我跟你們說呀,保準她早就不是個清白姑娘咯。”

    錢氏添油加醋,胡編亂造地說着,那臉上的表情極其誇張。

    王桃花剛好要去找趟王豆香,這不就把話給聽了個清楚,其他幾人見了忙一窩蜂地散了。

    錢氏看見王桃花,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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