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香立馬問道:“嬸子,你說的是誰呀?咱們院子裏除了幾個主子的貼身姐姐手頭闊綽,誰能花上半兩銀子買胭脂呀?!嬸子,你不會故意誆我們買東西吧?”

    “哎喲喲,這買賣的事咱們怎能胡說八道?吶,就是那個臉圓圓的,白白的,一看就很有福氣的姑娘。哦,對咯,那眉梢還有顆痣呢!我聽她說啥命好伺候了啥貴人,給了賞銀來着。”

    “臉圓圓的,白白的,眉眼還有顆痣……”

    幾個丫鬟尋思起來。

    突然叫春紅的丫鬟一拍手:“哎呀,這說得不就是小桃嗎?前陣子,她可不是被管家派去伺候一個姑娘,說那姑娘是京城貴人的朋友。我聽我娘說後來老爺隨手賞了她十兩銀子,還給她提了一等的月錢呢!”

    “還有這事?難怪有銀錢買這般貴的胭脂水粉!!”

    聽到這裏,幾個丫鬟眼裏全是豔羨,話裏也多了些酸味了。

    春紅打小就和小桃相識,見處處不如自己的小桃現在得了貴人的眼,也頗有些嫉妒。

    “哼,你們是不知道她孃老子現在有多得瑟,那走路都是擡着下巴的。小桃以前總來找我耍,現在看到我就躲一邊去,這是擔心我借銀子使呢!”

    “梅香拜把子,都是丫鬟,咱們誰又比誰高貴呢?這般做派真真是個眼皮子淺的。”

    “是呀,看不起誰呢!說來這小桃也是個會做妖的,買那麼多胭脂水粉,也不知道是要拾掇給誰看?!”

    “還能給誰看?咱們大爺,二爺可是都到了年紀,要是被看上了,收了房做姨娘,那可是飛上枝頭做鳳凰了。咱們見了還得行禮呢!”

    蘭香本就是孫家大爺院外灑掃的丫鬟,自是不願意有人捷足先登了,那眉頭瞬間豎了起來:“我呸,臉大的也不怕砸了自己的腳。就憑她那三兩骨頭也配做姨娘?她臉蛋有我好看嗎,腰身有我軟嗎?”

    “就是,就是,咱們這裏頭就屬蘭香姐樣貌最美,要做姨娘也得是她呀……”

    春紅猶豫了下,方說道:“話是這般說,可耐不住人家有手段。昨日她孃老子來找我娘喝茶,說是小桃又被叫去伺候個姑娘,還住那西邊院子的水榭裏呢。”

    “不會又是上次那姑娘吧?我聽竈頭的柳媽媽說,好像那姑娘是啥小公爺的外室,十分受寵呢!”

    春紅嘆了口氣:“誰知道呢?昨日我本來打算去那裏給三小姐摘幾朵荷花插瓶子,就看到好幾個人守着門呢,不讓進去呢!”

    這時,春紅見阮香雲笑眯眯地聽着,忙扯了扯旁邊的姐妹。

    “好啦,好啦,別亂說,這裏還有人呢!傳出去,咱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阮香雲忙擺擺手:“哎喲,姑娘們,嬸子可啥也沒聽到。這……這胭脂你們還要嗎?我看姑娘們各個生的花朵似的也歡喜,這樣嬸子算你們便宜點,就八十文咋樣?”

    這說話功夫就少了二十文,幾個姑娘立馬心花怒放,咬咬牙都買上了一盒。

    等側門關上後,阮香雲臉上的笑容瞬間收了。她看着那高聳的院牆,心道:“西院水榭,王桃花會是你嗎?!”

    孫府後院有座三層的閣樓,站在上頭,院牆外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現在雕花的窗戶後頭,洛子玉幾人靜靜地看着丫鬟們與那婦人說笑着。

    “主子,她就是阮香雲,白蓮教左護法。”

    洛子玉“刷”地合上了扇子,往門外走去。

    “十三,仔細交代咱們的人,夜裏該來耗子了!”

    子夜,玉盤似的月牙靜靜地掛在柳梢頭。

    一道身影貼着孫府的院牆來到後門一處地方。

    就見一片翠竹探出牆來,可見牆的另一面是後花園。

    臨近牆頭有個花窗,阮香雲腳下一蹬,那手就攀住了花窗,再用力一撐,人就爬上了兩米多高的院牆,然後跳進了那叢竹子。

    她稍微等了一會兒,見沒人經過,便順着花園長廊一路走到底,果然就看到一個偏院,門外守着兩個人。

    下晌,她已經使了銀子摸清了孫府的佈局,西院的水榭就在眼前。

    阮香雲眼珠一轉,撿起兩顆石頭“嗖嗖”兩下,長廊上的兩個燈籠就滅了。

    “老八,這燈怎麼滅了?”

    “許是風吹的吧!這烏漆嘛黑的怎麼守,山子你去那頭拿個火摺子來。”

    叫山子的護衛一走,阮香雲又用石子往邊上一彈,那假山後頭立馬傳來動靜。

    “誰在那裏,快出來?”

    老八從腰間拔出刀,就往那頭走去。

    阮香雲趁着這時機,像只泥鰍一般游到牆角,縱身一躍,近一人高的院牆就躍了過去。落地時一點聲響都沒有,就跟只夜貓子似的。

    藉着月光看去,裏頭是個十分精緻的院子,有堆疊的假山,有開得正豔的幾樹花兒,有修長筆直的綠竹,水池子裏點綴着亭亭玉立的荷花,臨水有一座飛檐翹角的水榭。

    果然是個“金屋藏嬌”的好地方!

    現在屋裏還亮着燈,透過窗紙可以看到有個姑娘託着腮坐在桌前。

    還沒睡?天助我也!

    阮香雲幾個縱身,躍到了屋頂,然後輕輕地掀開一條瓦縫,瞳孔立馬一縮。

    裏頭坐着的果然是王桃花!!!

    她恨的牙癢癢,可現在還不能動手,只能強忍着!

    王桃花正對着牀榻坐着,這時見牀簾子動了一下,立馬明白阮香雲來了,心裏頗有些緊張。

    這邊阮香雲正要離開,就聽王桃花從懷裏掏出塊玉佩喃喃自語道:“洛子玉,你個死沒良心的,妥妥的大渣男。本姑娘一顆心全撲在你身上了,不帶我進京城享福就算了,竟然還要把我送去西郊莊子裏,我自個都是山溝子裏出來的,那地方有啥好玩的?還不如回溝子村!

    還有那白蓮教都端了,也不回來看看我。我看準是被哪個狐狸精給勾走了!要不是看你長得帥,妥妥的小狼哥一枚,老孃非得蹬了你。”

    接着又拿來鏡子自憐自艾地說道:“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聽說玉顏閣新出了白玉珍珠膏子,我得買些抹抹。這段日子在老林子裏,這臉色都暗了幾分……”

    後頭的話都是些閨閣情話,說得情深幾許,纏綿婉轉,阮香雲撇撇嘴,沒了興致。就蓋上瓦片,幾個縱身落在了院子裏。

    可她並沒有走,又隱在了花樹後半刻鐘,透過光影看王桃花還在對鏡子幽怨,這才安心地跳上短牆走了。

    洛十三從牀後走出來時,王桃花直接撲倒在桌子上。

    “呼,太難了!”

    洛十三臉憋得紅紅的,最後猶豫了半天才說道:“桃花姑娘,你……你是不是誤會我們主子了,他絕不是薄情寡義之人。”

    王桃花奇怪地看着他:“洛大哥,你不會真以爲我對你主子有意思吧?”

    見對方不說話,也就是默認了。

    王桃花摸了摸額頭:“哎,不是,剛纔那些話是逢場作戲呀!”

    “可……可我見你都流眼淚了……”

    見這老實的漢子一臉“我懂的”,王桃花一陣腦袋疼,算了,清白二字我已經說膩了!你們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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