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一轉眼,三年就過去,溝子村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現在村子四周的荒坡全被王桃花買了下來,種上了各種果樹,山腳下有一個老大的果子作坊,專門做着果醬,果脯。

    村裏的地,除去水田種了水稻,剩下的旱地一半種了西紅柿,一半種了西瓜。

    再看村子裏頭,竟然起了十幾座青磚大瓦房。路也修得更寬了,還鋪上了細沙和石子,因爲柔嘉縣主說“要想富,先修路”。

    的確,現在溝子村儼然成了十里八鄉最最富裕的莊子,日日牛車騾馬來往不絕,把桃記的東西運向了大梁各州府。

    外村的女子擠破腦袋想要嫁進來,本村的姑娘更是被媒婆踩爛了門檻。就連被人不齒的招婿上門也如火如荼。

    衆人都明白這跟溝子村搭上關係,一雙腳就算踩進了福窩窩。

    後山坡上,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正仰着脖子看着滿樹紅彤彤的桃子挑挑揀揀,不時摘下一個。

    “姐,姐,明日我就要去書院了,今天你得給我做紅燒肉喫!”

    就見一個俊秀的少年從坡下跑了上來,額頭上,鼻尖上滿是汗珠。

    王桃花白了他一眼:“少安,這紅燒肉你都吃了三四年了,怎麼還沒喫夠呀?這大熱天的,咱們喫點清淡的不好嗎?你二姐早上還用那蓮子米熬了粥呢!”

    王少安立馬露出一個苦瓜臉:“喫不厭,喫不厭,姐,求求你了,我這一去書院就得小半年纔回了。”

    王桃花看他這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蔥白的手指戳了戳他的額頭,笑道:“你個喫貨!”

    王少安仰起笑臉:“姐,你是答應了!?”

    “答應了!走吧,今天姐做一大盆,讓你喫個夠。”

    “太好咯!姐,你真好!”

    王少安圍着她蹦來跳去。

    小灰也覺得好玩,撒開蹄子蹦了起來,不料一個錯眼,和王少安撞到了一起,於是一人一狗就這麼“咕嚕咕嚕”滾下了短坡。

    “小灰,你的口水流我臉上了,臭死了!”

    “哎呀,你別舔我的臉呀!”

    “嗷嗚,嗷嗚!”

    王桃花叉着腰哈哈笑。

    等兩人一狗往院裏走去,路過作坊時,就看到羅桂花正肅着臉指着三桶挖了一半木蓮子,旁邊還有三個低着頭的婦人。

    “蓮喜,你們自個瞅瞅,果子裏有一半籽沒挖出來!咱們都是地裏刨食的,可不興浪費。前兒個我就提醒你們了,怎麼還不長記性。你們現在把這果子重新挖一遍,扣上半日工錢。可是服氣?”

    幾個婦人忙點頭:“羅管事,咱們幾個暈了頭,做了這錯事。我們認罰,這就去重新挖一遍。”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這桃記作坊工錢高,還有各種獎賞,多少人擠破腦袋想進來,自個可不能再犯傻了!?

    羅桂花點點頭:“再有下次,咱們作坊裏可不敢用你們了。去吧,挖仔細點。也別太趕了,小心傷到手。”

    幾個婦人連忙拎起一桶木蓮子重新挖去。

    王桃花對羅桂花的做法很是滿意。

    這作坊既要有人情味,也要有制度,不然得鬧成一鍋粥。

    這幾年,羅桂花和王有泉兩人聯手,一個內,一個外,搭上二把手潘秀雲,葫蘆嬸幾個,把王桃花的果醬作坊,酸筍作坊,紅薯粉作坊和木蓮子作坊管得滴水不漏,也着實讓王桃花輕鬆了許多。

    當然他們幾個的月前錢也直線上升,羅桂花和王有泉現在每月有五兩銀子的工錢,其他二把手也有三兩銀子呢。

    這月錢在平川縣可是蠍子尾巴——獨一份。

    這不羅桂花家前年孫子出生了,就蓋了一棟青磚大瓦房。

    “嬸子!”

    羅桂花見王桃花來了,忙笑着迎了出來。

    “丫頭,可是有事?”

    “你待會回去和豆香說下,中午我煮紅燒肉,一起過來喫。”

    羅桂花捂着嘴笑道:“這不前幾天就念叨着沒胃口,這下聽到了這事啊,保準馬上飛跑着去。”

    “嬸子,有空把浩哥兒帶我那邊玩去,那桂花樹下也涼快,跟靈兒,桂圓也有伴。”

    浩哥兒是羅桂花的孫子,快二歲了,肉嘟嘟,又淘氣又可愛。

    羅桂花眉頭一挑:“丫頭,你這麼喜歡孩子,得趕緊……”

    王桃花趕緊打斷她:“哎呀!我鍋裏還坐着水,我先走了。”

    說完拉着王少安飛奔而去。

    羅桂花見王桃花跑得比兔子還快,哭笑不得:“哎呀,這丫頭一說親事就跑,這都十七了,咋還不着急呢?!”

    王桃花現在最怕談這個話題,左右張大娘,杜月娘幾個都要急瘋了。可王桃花心裏想着自己才十七呢,不急不急!

    回了家,劉冬兒剛從井裏頭拿出一個花紋斑斕的西瓜。

    “姐,快來,這西瓜在水裏鎮得涼呼呼,現在喫正好。”

    一刀下去,只聽“嘣”的一聲脆響,西瓜分成兩半,就見瓜心有巴掌大的一塊鮮紅。

    劉冬兒興奮了:“哎呀,姐,你瞧這個瓜比昨日那個紅多了!看來今年喬叔這瓜種得好。”

    三年前,王桃花找人牙子買來一個會種果蔬的農人。

    經過他這幾年精心的培育,西瓜的甜度高了,瓜瓤也更紅了,籽也少了許多。

    王桃花忙招呼大家來喫瓜。

    “小蘭,杜嬸,快出來喫西瓜。”

    屋裏,莫小蘭耳朵早就豎得老高了,聽了這話就跟聽了聖旨一般,扔下手裏的布料,飛也似的跑了出來。

    她委屈地攤開一雙手:“呼,小姐,你瞧瞧,一上午的功夫,十個指頭都扎爛了。你說結個親咋這麼多事?早知道就不結了。”

    話剛說完,頭頂就被敲了一下。

    杜月娘沒好氣地說道:“你這丫頭胡說什麼呢?咱們女子的嫁衣可不得自己繡了?還有你夫君的衣裳,鞋襪不得趕些出來。”

    “可是娘,我明年年底才嫁呢!”

    杜月娘白了她一眼:“就你拿針跟拿筷子一樣,不早早縫好,黃花菜都涼了。”

    今年春上,羅七來找了一趟王桃花,要求娶莫小蘭。他和莫小蘭之間的事,王桃花也是知道的,可這婚嫁之事她還是要問清楚。

    “羅大哥,你是威武將軍,要是娶了小蘭,對你以後……”

    “縣主不必擔心,我這威武將軍就是掛個名。當年遠征漠北受了傷,主子怕咱們閒着無趣,就把咱們分到了各個州縣打探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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