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飯完畢,小孩們可以盡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大人則要爲明日的事做準備。
陳儀跟趙暮盤點要添置的物品。
蘇溱則在規劃施工的瑣碎事情。
只有明錦心不甘情不願收拾碗筷,她已經知道蘇溱支開她,跟趙暮陳儀簽了契約,連吳倩兒那個賤蹄子都有,唯獨將她排除在外。
她想要找蘇溱說事,但被趙暮跟陳儀擋了回去。
“蘇妹妹說不計較你做過的錯事,你還真以爲這事就翻篇了?你想要蘇妹妹給你好待遇,你也該認真做事纔對。”
“你要是幹得好,蘇妹妹自會看到,不用你說,你也能籤契約,”
趙暮跟陳儀你一言我一語把明錦堵了回去,現在她們在這個家中腰桿子硬,是靠自己實力和底氣的來的。
明錦要是不安生,那行,她就回流放村去,管她爬到誰的牀上,不被打死都算她運氣好。
如此一來,明錦就蔫了聲響,只管心不甘情不願做活。
晚上,蘇溱和幾個大人小孩,躺在厚實的被褥上,外頭是鳥鳴蟬叫,頭頂是遮蓋掩飾的瓦片,她們再也不用擔心風雨會把稻草吹跑,不用擔心雷雨滲進屋子打溼被褥,將來還有源源不斷的物資進入,等豆油廠做起來,生活指定會越來越好。
帶着對明天的憧憬,勞累了一天的大人小孩閉上眼睛,伴着窗外的月色,甜甜睡了過去。
第二天,天微微透亮,陳儀就跟着李生坐着牛車去了縣城採購。
她從前做過宮人,知道做膳食小廚房做活的流程,加之昨日跟蘇溱商議了需要添置什麼東西,心中已有了章程。
而蘇溱跟趙暮也早早起來,明錦煮粥,吳倩兒燒火,另外三個孩子也起來打掃院子。
不等日頭徹底升起,門外就傳來細微的敲門聲,聽上去像是不確定該不該敲門。
吳倩兒聽到聲響,立刻小跑着打開了門,見到的確實一個比她高半個頭的清秀少年。
吳倩兒愣了一下,往院子裏看了一眼,鼓起勇氣問,“你找誰?”
週二郎見到吳倩兒的時候也愣了一下,沒想到開門的會是一個又黑又瘦的小女孩,聲音跟蚊子叫似的。
他不確定退後一步,確認自己沒有找錯地方,才鎮定開口,“我來找蘇娘子,是來做活的。”
不等吳倩兒反應,院子裏頭就傳來聲音,“有人來了?進來吧?”
“你進來吧,蘇姐姐叫你了。”吳倩兒往後退一步,讓出位置,動作急迫的有些笨拙。
週二郎同樣渾身不自在,從接到蘇溱傳來的消息,他要跟着蘇溱幹活時,他就緊張到難以入眠。
他信蘇娘子對他的承諾,只是沒想到那麼快要跟着蘇娘子做豆油了。
尤其是昨日,他娘帶着他親自去謝朱大爺李大娘兩口子,他才知道,蘇娘子招人要的都是身強體壯的男子,且要老實可信,家世清白,且要有妻有子牽絆的方可。
他這樣的,是一點都摸不着蘇娘子的門檻,但蘇娘子還是信守承諾讓他來了。
這處地方他是知道的,是他本族一位遠親的家,小時候還路過幾次,只是從來沒進來過。
“喫過飯了嗎?”
週二郎腳剛踏進院子,便聽到蘇溱的問候聲。
他娘打小教育他,不管餓不餓,都不要去別人家喫飯,沒有誰家的糧食是天上掉下來的,回家娘肯定讓他們喫飽。
週二郎趕忙搖頭:“蘇娘子,我是喫過來的。”
“那行,你找個地方坐坐,等人齊。”蘇溱看得出這少年拘謹,也不強行讓他融入陌生環境,等其他工人來了,自然就會找到歸屬感,少年人哪裏有一直不自在的。
週二郎果然乖乖找了塊凸起的石塊坐着,一會兒往往粘土堆,一會兒撥動一下邊上的小草兒,連腳邊的螞蚱也數了數,就是不去看喫飯的蘇溱一行人。
早知道就不來那麼早了,來了也尷尬,不如去縣城換豆腐皮。
也不知何時能回去,娘應該很惦記他第一日上工的。
週二郎不停扣着牆壁上的黃泥,心裏焦急。
蘇溱將週二郎的反應看在眼裏,其實不僅二郎,吳倩兒喫完飯,搶着洗碗後,也無事可幹,乾巴巴站在那裏,看上去可憐得緊。
蘇溱理解他們的心情,但她的夥計和工具都沒到,也只能乾等。
過了好一會兒,估摸着到了巳時一刻,朱里正帶了四個年輕漢子過來,看上去約莫有一米七出頭,在這個乾重體力,普遍缺少營養的古代社會,已經是不小的身量優勢。
蘇溱仔仔細細將他們打量了一番,朱里正帶來的這四人,不論是爲人還是家世,都無可挑剔,不說有妻子要養,許多還要年邁需要侍奉的老人,對工作絕對衷心。
“朱里正找你們來,你們知道是來做什麼的嗎?”蘇溱望着他們,將醜話說在前頭,“在我這做夥計,不僅要老實本分,還得下苦力,還不能日日回家,便是回家了,也不能跟家人說我這的事情,要是嘴巴不嚴,到外面亂傳,可是要去喫官司的。”
四個青壯年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作答。
他們是朱里正親自找上門的,得知是教他們家中娘子做豆腐的蘇娘子需要年輕力壯的人手,還是爲縣老爺辦事,又有朱里正做擔保,便眼巴巴來了。
具體是來做什麼活計的,他們並不清楚,只知道是做連縣老爺都稀罕的好物,誰要是進去跟蘇娘子幹了,必然少不了好處。
“蘇娘子,您放心吧!您這個活計多少人搶破頭都想來,怎麼會出去亂說話。”
朱里正的大侄開口說話,昨日他家中爲了誰來蘇娘子處做活,可是爭鬧了好一番。
最後他娘拍板決定,讓他這個老大過來。
因此老二跟老三早晨都沒起來送他,他那個在家裏有話語權的老三媳婦,看他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