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蘇溱找了尚書,情真意切向尚書道歉,因爲昨日做事不夠妥帖,才讓諸位農官心生不滿告假。

    尚書不是個傻子,自然知蘇溱道歉是假,告狀是真。

    他有心磋磨蘇溱,但也看清蘇溱不是個逆來順受的性子。

    “蘇娘子,您的意思是?”對不同人用不同面,尚書換上一副好脾氣模樣。

    蘇溱順着話道:“既然各位大人不願受蘇溱調配,強扭的瓜不甜,不如順了各位大人的心意。”

    尚書臉色一變,看着蘇溱的目光滿是不可思議。

    前日御前怒懟右相,昨日像頭倔驢磨在戶部衙門前一日,又生生將放卯的農官一一叫回立威,今日更是直接將告假的農官一併辭了,真是半點不近人情。

    尚書眼神深遠起來,果然女子就是女子,見識短淺,只一味知道隨性耍威風,不知道恩威並施,纔是收攏人心之道。

    “既如此,就如蘇娘子所想,不過爲娘子指派人手,是陛下所言,蘇娘子將這些人打發走,可不知還會有人願意跟着娘子。”

    蘇溱笑得溫和:“合適的人來一個是賺,不合的人來百個也是麻煩。”

    是狠下心不要原先那批人了。

    很快,那些告假的農官就收到蘇溱令他們好好休息的消息,不等他們心中暢快,如何拿捏了蘇溱,隔日去了戶部,才知蘇溱將他們一行十五人都退了回去。

    這些人皆是意想不到,紛紛咒罵蘇溱不按常理出牌,不通人情。

    也有些泥鰍性子的老油條得知蘇溱做事不留情面,笑着吹噓,“還以爲是多厲害的女娘,不過是個橫衝直撞的木頭,不知京城池水深淺,她是一時隨性了,卻不知自己暗中得罪多少人,嘖!”

    他們雖然官階低,卻都出自京城各大小氏族,背後都有自己的家族勢力。

    蘇溱這麼不開眼,就是暗暗將一部分氏族得罪了,不知道要損失多少隱藏的利益。

    他們都等着看蘇溱折騰到最後有什麼好果子喫,卻忘了最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跳樑小醜。

    蘇溱將這些不省心的人退回去後,很快就下頭田間農頭,尋找合適的農事官。

    又特意向人打聽了本朝有農學家傳的農官,特意親自求情,不恥下問。

    短短十日,蘇溱就找到十個合適的人手,這十人中,八人出生小地主或者就是農民,爲朝廷辦事卻連最微末的小官都不是,卻最瞭解田地裏的事情。

    有兩人卻是戶部在職農官。

    一位已年逾六十,胡發皆白,對農事的瞭解就像一本百寶書,按照蘇溱的理解,這位老先生可以算是她那個世界教授的水準,不過少了現代的一些知識,以實戰經驗見長。

    而另一位小官,是個木訥孤僻的十六歲少年,也是家族萌茵,進了戶部。

    原先他並非農官,是自請調職,卻因爲不願與人打交道,被人排擠。

    在蘇溱眼中,這人算是野路子,憑着興趣自研自讀,也是個狠人。

    這兩人,都是人才,可惜這個世界人人嚮往的讀書做官做大官。

    像斷案治水種田延醫都較之文官,低上一等,沒有體面。

    專業小團隊快速集結,蘇溱便帶他們去了京郊野田,這十日選人的時間,蘇溱已讓人將百畝田翻了一遍,而後拿出原先畫過的水車結構圖,與上次不同的是,蘇溱還將水力推動水車的原理畫了出來,讓人一見,便能看懂。

    果然這些蘇溱親手挑選出來的精英分子,見到水車結構圖皆是目露精光。

    “這百畝田我已向戶部尚書申請用來培育雜交水稻,今後咱們便住在田邊草屋裏,日夜都有小吏巡視,安全不成問題,只是你們生活肯定不如你們在家中便利。”

    “不過各位也知,我在仙岩已培育成功過一次雜交水稻,只是數量稀少,想要大規模步入千家萬戶,還得咱們不懈努力。”

    “稻田引水是件大麻煩,爲了一勞永逸,咱們還得在田間開水渠,再在旁邊河流裝上水車,將來也不必日日去提水了。”

    一切都按照計劃執行,雜交水稻項目是過了聖目的,沒有人多刁難。

    尤其是蘇溱在京城三日,就出了名氣,不同於在臺州的賢名,這次蘇溱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潑婦悍婦,想要跟她碰一碰,都要掂量下自己。

    不過好在事情進展一切順利,現在不是培育水稻的季節,蘇溱就做培育水稻的準備工作,不僅將百畝田翻了,還用人人畜肥料沃田,還廢了不少人力在田邊挖了水渠,在不遠的河流中裝了水車。

    原先邊上幾個村莊農戶,見他們如此折騰,皆是好奇,等到水車正式安裝好後,那河流中的水力帶動水車轉動,將河水慢慢引入水渠中,立刻活了起來。

    那原本看熱鬧的百姓一見這木輪子竟然將水帶到了田邊,滿臉不可思議,見識到這東西的作用後,無人不知這東西的妙處。

    在農忙時,這水車不知道能節省多少人力,讓人閒着手多開墾,多種幾畝地。

    別小看這幾畝地的收成,除去稅款,那可是能讓自家老人孩子冬日裏不必挨餓受凍的。

    第一架水車開通的下午,附近幾個村的里正便親自上門詢問。

    蘇溱見了,大手一揮,直接讓手下農官給里正講解水車原理,而後又將造水車的木匠推薦給里正。

    而後,選了一日清閒的時日,換上乾淨舒適的衣裳,向王府遞了拜帖,親自答謝王夫人,也就是王至薇的母親。

    同時帶去的,還有一直等比例縮小,只有手掌大的水車,與一幅圖紙——

    三日後,蘇溱便收到王夫人親自準備的謝禮,還有王至薇升官的消息。

    這次來送禮的不再是原先那個管事,而是王夫人身旁的掌事嬤嬤,面上的笑從未落下過,目中沒有半點對女眷們的輕視。

    趙暮跟陳儀對視一眼,知道自家的甜品鋪子可以穩穩當當開了。

    之前王夫人對她們只是出於照顧,現在更多的是看中他們能帶來的明顯好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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